第124章 不能妄自菲薄（二）
聽著，舒以墨也沉默了下來，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他身上的傷疤，那確實……
想了想，她輕笑了一聲——
“很難想象，那樣矜貴優雅的公子哥竟然是一個風雨裡走過來的硬漢，就跟舅舅你一樣，你們的生活方式，還有感悟，真讓我感到慚愧。”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總以為趁著年紀小，能輸得起，嘗了苦頭之後，你才會領悟。這怨不得你，我年輕那會兒也幹了很多糊塗事，我行我素，絲毫不管別人的看法，只要自己過得舒坦……”
“直到你母親出了事，你外婆擔心得昏倒進醫院，你外公又在外地……那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一夜間就長大成熟起來了。”
提起妹妹舒妍，舒擎的眼眸裡有難以控制的沉痛和複雜，臉色也繃緊了起來。
舒以墨心底也沒由來的一個揪緊，竟然也覺得胸口壓抑得難受——
“舅舅，其實，關於我母親的事情，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麽我母親跟我爸……他們為什麽會生下我，難道真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嗎？我確實……確實擺脫不了私生女的身份……”
舒以墨猶豫了一下，到底也還是問了出來。
同樣的問題，她也試探過舒妍，但是舒妍似乎很痛恨這段回憶，從來也不願意跟她說起，舒以墨後面也沒有再問。
“那是安家那些無恥卑鄙的人對不起你母親！那一家子都是卑鄙到骨子裡的人，安梓傑更不是什麽好東西！如果不是因為他，你母親現在應該有一個很美滿的婚姻。”
說到這裡，舒擎眼眸裡也燃起一些憤怒，他痛恨安家的人，正是這些人毀了舒妍一生……
“我母親和我爸是不是……”
“你母親之前就有很深愛的人，那個人對你母親也很好，你外公外婆盼著他們結婚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安梓傑算什麽東西，他那種慫包也配得上你母親？”
舒擎對安梓傑是沒有任何的好印象的。
“這麽說，我到底也還只是一個意外的產物了？”
舒以墨淡淡的說著，神情看著，雖然有些蕭瑟而蒼涼，眼眸卻是很平靜。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母親不顧世俗的眼光生下你，把你養這麽大，對你怎麽樣，內心裡有數。她很不容易，所以，你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要去埋怨她。”
舒擎意識到什麽似的，當下也緩緩地解釋道。
“做人絕不能妄自菲薄，我向來也是尊重自己的，這個，我懂。”
“能明白就好。”
……
“母親是一個很沉默寡言的人，我記得她以前就跟我說過，她生下我，不是為了什麽，只是因為我是她的孩子，也讓我不要去怨恨我爸，她跟我爸都是受害者，無愛無恨，所以各安天命……還告訴我，為人子女，還是需要盡本分的，讓我跟安家人好好相處，不要心存不滿，命運是沒有辦法去選擇的……”
“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呆在安家，但是想起這些年她的經歷，到底覺得自己真的是她的累贅，絆腳石，也許離她遠一些，她不需要承受那些壓力，就不會過得那麽辛苦，所以我隱忍了二十多年，想不到她到底也還是沒有能過得好些，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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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以墨的聲音裡是帶著那麽一些艱澀的，舒擎也能從她的話語間察覺到那一絲絲的苦澀。
“你母親是一個很要強的人，那時候，我記得她跟我說過，她是不想輸給命運，她後面會跟你說這樣的話，就說明她到底也是被歲月磨平了菱角。”
舒擎歎息道。
“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我無法想象我爸怎麽能夠真正做到各安天命？置身事外……”
“他是一個根本配不上你母親的慫渣！”
舒擎毫不猶豫的回道，語氣裡也毫不掩飾的透著一股厭惡。
“舅舅，我母親的事情，都過了兩年多了，警局那邊難道都沒有新的線索嗎？”
“我前幾天剛去了一趟警局，指向你母親的不利證據太多了，又找不到新的證據可以洗脫你母親的嫌疑，所以這事情已經被擱淺了下來，之前的專案組查了將近一年，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我還是不相信我母親會做那樣的事，如果她真的經不住金錢權利的佑惑，她就不會把恆太的股份給我，更可以動用外公和舅舅你的影響力，讓政壇的那些人物舉薦她，但是她都沒有那麽做。”
舒以墨說著，眼底也掠過一道冷光，“我必須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跟進此案的長官是你母親之前的下屬，也是挺好的朋友，我去找過他，但是他出國進修了，應該是下個月回來。”
舒擎剛毅的俊臉上拂過一道深沉，靜靜的看著舒以墨。
舒以墨會意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舅舅請放心吧，我會親自過去找他的，你到底身份特殊，我希望你不要摻和進來，也免得會惹上麻煩。不得已的時候，你再出手吧，有些事，應該承擔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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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定的語氣也不容拒絕，舒擎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你這樣子，倒是像極了你母親年輕那會兒……一晃過去這麽多年，想想如今，我到底還是愧對你母親。”
“舅舅不必自責，你若是能盡快給我找個舅媽，我想我母親一定會原諒你的。”
不再想繼續這個話題，舒以墨便揶揄道。
“怎麽？嫌你舅舅老了？是個累贅了？”
舒擎掃了一眼過來。
舒以墨聳了聳肩，笑道，“你再這麽過下去，我還真嫌棄你會變成一個糟老頭。”
“沒良心的小東西！舅舅不指望你，我還有外甥女婿！阿禦一定不會嫌棄我這個舅舅的。”
舒擎沒好氣的收回目光。
瞧著舒擎那微微繃緊的臉色，卻掩飾不住眼中的得意，舒以墨心裡忽然有些莫名的柔軟——
她忽然想，相比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或許如此，才是她應該去追求的。
如果她這輩子都觸碰不到那所謂的幸福之門，那麽，如果能夠讓這些她在乎的人過得開心快樂些，她也應該覺得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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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