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喬喬心頭微驚,點了點頭:“如此,我需要盡快掌握靈氣外放的技巧。”
林霄再度長揖到底:“拜托了!”
顏喬喬記得,前世林母是在前往京陵中途不幸血邪發作身亡。
今生殿下及時派人提醒這對母子,倒是暫時保住了xin命。
這般想著,顏喬喬裝作不經意地提道:“老夫人發現血食能夠抑製邪血,也算是幸事。”
林霄趕緊朝著北面拱了拱手:“多虧了少皇殿下及時點醒!那時阿母說胸中血氣翻湧,連連作嘔,唯獨吃了一次半生不熟的烤兔子才稍稍緩解。我還勸阿母忍著些,別吃那惡心玩意,免得病情加重——幸好收到殿下的消息,知道是染上血邪,才放手讓阿母用血食壓製。”
顏喬喬道:“臣民有難,殿下亦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林霄熱淚盈眶:“確是如此啊。”
“得君如此,臣複何求。”顏喬喬感慨地問道,“那麽,倘若國都有難,各地諸侯是不是該極力馳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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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被她問得一頭霧水,納悶回道:“那必須啊,拚上全部身家也要保京陵固若金湯。這已不單是忠誠的問題,更關乎身家xin命——南山王不曾同你們兄妹講過麽,四千年前聖人飛升之際,諸王皆受過聖訓,世世代代,必須全力拱衛天家。除非主君失德,否則叛者必遭天誅。”
這是流傳千年的常識,顏喬喬自然知道。
然而前世群雄背叛時,那位飛升四千載的公良先祖並沒有降下任何懲罰。
如今想想,韓崢也當真是膽大包天。
與諸王相比,他繼承王位的時間最短,資歷也最淺。最終他能登上帝君之位,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旁人都在觀望,不敢上前,生怕坐在那位置上要遭雷劈。
韓崢正是趁著眾王遲疑之時果斷上位,再以雷霆手段鎮住各方。
在位七年,沒見金殿頂上落過雷。
顏喬喬不得不深想更多。
為什麽會這樣?
是因為仙神終有一日也要隕落於世外,還是因為祂早已不再庇護故國,又或是……天家失德?
她的心臟猛然錯跳了幾拍,眼前不自覺地浮起了臨終所見那一幕。
少皇從烈焰中來,身負黑氣,踏著血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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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分明空曠開闊,顏喬喬卻感覺一陣窒息。
喜歡諸侯女怎就是失德呢?這仁君道意,未免也太不講道理。
念頭轉至此處,不禁心神一滯,面頰浮起難言的燥熱——前世她與殿下並無交集,只憑彈琴一事便認定人家對她情根深種以致走火入魔……多大臉?
這般想著,顏喬喬抬手扶額,心緒複雜無比。
“那……阿母的事情,就拜托了?”林霄見她忽然神情變幻,不禁有些膽戰心驚。
顏喬喬回了回神,心中暗想:前世沒有老夫人,林霄最終走上了最壞的道路。倘若救回老夫人,興許會是一個重要轉機。
於是她正色道:“我一定盡力而為。”
聞言,林霄立刻長揖到底:“有任何需要,但請直言!”
正說著話,遙見西面廂房開了門,離霜推著木輪椅,將韓崢送到長廊上曬太陽。
在離霜返身回屋替他取蓋膝的毯子時,輪椅不知怎麽滑下廊階,翻倒在院中。
韓崢摔了個臉朝下,輪椅壓著他的身子,他抬起獨臂推它,推到一半脫了力,實木整個砸在身上,結結實實一聲響。他硬硬咬著牙,沒發出哼聲。
雖然隔得遠,仍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尷尬——他自然看到了一池之隔的林霄與顏喬喬,出於自尊,他不肯出聲喊離霜,只想自己爬起來。
漠北王嘖聲一歎,幾步掠過去,像拎小雞崽一樣,一手拎起輪椅,另一手拎起韓崢,將他端端正正摁回椅子上。
顏喬喬若繼續站在原地便顯得有些刻意。她走上前去,停在禮貌疏離的位置。
韓崢向林霄道過謝,垂下頭,撣掉身上的泥土,扯平褶皺。
“流年不利。”他道,“越想在某人面前裝得有風度些,越是老叫她見著最狼狽的模樣。”
他慢吞吞抬起眼睛,望著天,垮著肩,裝模作樣歎了一口老長老長的氣。
“唉……是吧顏師妹?”
只見他額頭兩邊各粘了一根細細的枯草,他並未察覺,歎氣的時候兩根草須一抖一抖,活像個大蟑螂。
顏喬喬看著這面條似的人,忽然與前世那個變態有了些許共鳴——眼前這個人啊,果然還是傷著、殘著、死著,看上去更討喜一些。
她禮貌地點點頭:“其實也還好,也就是像個蟑……金蟬。”
韓崢:“???”
第49章 絕處逢生
韓崢顯然不知道顏氏兄妹之間關於金蟬和蟑螂的齟齬。
他迷茫地看著她,等她下文。
顏喬喬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她微笑著行了道別禮,離開蓮藥台。
回到庭院,她從書箱底下翻出初級道法書,一一對照院長給她的“秘籍”上面的知識點。
“……嗯?”
她怔怔把道法書快速翻過一遍、再翻過一遍,拍了拍桌,直呼上當。
說好的大宗師給關門弟子開小灶走捷徑呢?老爺子居然給她抄了個初級道法入門目錄?!
顏喬喬生無可戀地拍了拍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