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時間眨眼而過,又到每月一度的花燈會。
雖然採花賊每個月都興風作浪,但依然阻擋不了大家對花燈會的喜歡和期盼。
還沒到喫晚飯的時候,街上人就多了起來,鱗次櫛比的街道上各種各樣的花燈驅趕夜色,亮堂如白晝。
蘇小北站在窗戶旁,看着街上人流如織。
小夥計送飯菜進來,蘇小北就坐下喫飯,今晚的重點是抓採花賊,沒心思也沒時間閒逛喫東西,只能在客棧把肚子填飽。
四菜一湯,兩葷兩素,蘇小北就着碗飯把菜消滅了一半。
喫完了,他將碗筷放下,下意識的往牀邊看去,只是什麼也沒瞧見,兩牀之間被鑿出來的洞被蒙了起來,看不到林清冉在做什麼。
窗戶被敲響,暗衛跳躍進屋,道,“爺,沈家管事的侄兒出門了。”
蘇小北問道,“可有什麼可疑之處?”
暗衛搖頭,並未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沈管事怕自己侄兒再發生花樓與人毆鬥之事,回小院叮囑了一番,並派了個小廝跟着自己侄兒,屬下回來的時候,沈全帶着小廝出門了。”
聞言,蘇小北眉頭攏了起來。
暗衛道,“今晚的計劃不會落空吧?”
蘇小北道,“狗改不了喫屎的。”
只是派個小廝跟着而已,就街上的那麼多人,估計還沒逛半條街,小廝就把人跟丟了。
時辰差不多了,該上街去了。
蘇小北拿起桌子上的摺扇,邁步出門。
他前腳出去,後腳林清冉也出來了,今日的她任務是勾飲沈全,確定他是不是採花賊,爲了順利完成任務,她好好打扮了下。
一襲淺淡色拽地裙裳,裙襬上繡着梔子花,走動間,梔子花彷彿迎風綻放,稍微離近一點兒,還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束腰顏色更深一點兒,更顯得她腰肢不盈一握,頭戴珠釵,面罩輕紗,更添了幾分神祕。
蘇小北不是第一次見林清冉戴面紗了,可兩次穿的衣服天差地別,他更是習慣了看她做小廝裝扮,突然換成正常女裝,當真叫人覺得驚豔除塵。
一時間,蘇小北看愣住了。
別說蘇小北不習慣了,林清冉更不習慣,她長這麼大就沒這麼穿過,委實覺得彆扭,她望着蘇小北道,“不好看嗎?”
蘇小北勾脣道,“我選的裙裳怎麼可能不好看?”
那就是她不好看了。
林清冉眼底跳簇一團火焰。
等反應過來她戴着面紗,他也看不到她的容貌,這混蛋是故意氣她的。
反應過來的林清冉,不再理會蘇小北,輕提裙襬下樓去。
然而林清冉就見識到了美貌的殺傷力,她從樓上下去,樓下的客人就沒有不被她吸引的,倒茶的把茶倒滿了,喝茶的燙了嘴,兩個端茶的小廝更是沒注意直接撞上了……
林清冉端莊從容,心緒並沒有受到影響,受影響的是走在她後面的某位爺,臉色那叫一個臭。
看什麼看?!
一個個眼珠子都不想要了是嗎?!
他眼神殺傷力很強,但架不住沒人注意,放出來的眼刀一個接收的都沒有。
在大家眸光注視下,林清冉邁步出客棧,瞧不見人了,纔有人道,“剛那姑娘莫不是天仙下凡了?”
有男子笑道,“她戴着面紗呢,你也能瞧出來?”
那人就道,“這你就不懂了,就那身段和氣質,模樣絕對一等一的好,就是不知道是誰家姑娘,怎麼住在客棧裏?”
客棧是三教九流雜聚之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是不會來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有人問掌櫃的,“那姑娘是什麼時候住的客棧?”
掌櫃的也好奇呢,住他們客棧的客人他不說全記住,至少也能記個七七八八,這般氣質不凡的姑娘在他們客棧下榻,他不可能沒印象。
想到走在女子身後幾步的蘇小北,掌櫃的腦子裏閃過一張清秀的臉龐,莫不是那作小廝打扮的姑娘?
十有八九是了。
難怪要做小廝打扮了,那張臉確實生的招搖,也難怪分房間睡,那公子還要客棧把兩間房之間的牆拆了,這不在眼皮子底下,確實不大放心啊。
想到蘇小北一走半個月,獨留下林清冉待在客棧裏,這可不是不放心,人家放心的很。
掌櫃的,“……”
捉摸不透了。
從客棧出去上了街,林清冉走在人羣裏就更惹眼了,不知道多少男子往她跟前湊,不厭其煩,蘇小北更是煩躁,偏又不能靠的太近,沈家管事的侄兒見過他不少回,要叫他知道林清冉是他的人,計劃還沒開始就夭折了。
不過這難不住蘇小北,買只面具擋住臉就是了。
然而他轉身買面具的功夫,林清冉就不見了。
還戴什麼面具?
找人才是緊要之事。
街上人太多了,別說往前走了,不被人羣帶着後退就算不錯了。
沒辦法,蘇小北躍上屋頂,眸光搜索走散的林清冉,知道林清冉不會走太遠,他就在這條街來回的找,果然在之前走散的地方看到林清冉了,然而蘇小北準備去找林清冉的時候,眸光一掃,瞧見了前些時候在九江府偶遇,急於去天龍寺的常遠郡公府大少爺嶽霖。
嶽霖似是在找什麼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他,蘇小北躍身而下,落在嶽霖身邊。
只是他戴着面具,嶽霖並沒有把他認出來,從他身邊走過去,蘇小北喊道,“嶽兄。”
嶽霖聽到熟悉的聲音,趕忙停下尋人的腳步,轉身見是蘇小北,他驚喜出聲,“蘇兄?”
“我還以爲你已經離開九江府了,沒想到你還在這裏。”
蘇小北眉頭一挑,“剛瞧見你在找人,我還以爲你在找我,你在找什麼人?”
嶽霖撓了下後腦勺,道,“剛被個姑娘踩了下腳,我找她……”
蘇小北笑道,“只是被踩了下腳,不至於還找人家姑娘算賬吧?”
嶽霖哭笑不得,宣元侯世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打趣人。
兩人往前走,蘇小北問道,“什麼時候到的九江府?”
嶽霖道,“半個時辰前剛到。”
說完,嶽霖就道,“明日一早我就得趕回常遠郡公府,一會兒找個地方喝酒去。”
蘇小北搖着摺扇道,“先是急着趕去天龍寺,現在又急着趕回常遠郡公府,有什麼事需要這麼急的?”
嶽霖嘆息道,“我也不想着急的,這不是我那堂妹落水失蹤十幾年,至今沒有找回來,之前寧陽侯世子夫人算出堂妹及笄就能被找回來,這些年我大伯母就靠這信念撐着,上個月堂妹及笄了,還是一點音訊都沒有,大伯母一下子就垮了,一病不起……”
“大伯母終日抹淚,病情一日比一日嚴重,她認定寧陽侯世子夫人和欽天監劉大人劉夫人當年是騙她的,這事你知道的,祖父也想知道是不是騙大伯母匡心,這不就派我去天龍寺找慧海大師再算算……”
當年蘇棠給常遠郡公府大少奶奶治病時,他確實在場,但那並不是在騙常遠郡公府啊。
蘇小北問道,“慧海大師算出來什麼沒有?”
嶽霖就道,“慧海大師說一個月之內,堂妹就會認祖歸宗,我要儘快把這個好消息送回去。”
蘇小北道,“慧海大師說的這麼斬釘截鐵,常遠郡公府一個月之內必一家團圓。”
“借蘇兄吉言了,”嶽霖笑道。
蘇小北道,“可惜我今晚有事要忙,不一定有時間和你喝酒。”
嶽霖拍蘇小北肩膀道,“沒時間就算了,等找回堂妹,肯定要護送她去京都給扶風王請安,到時候我再找你喝酒也不遲。”
“那就這麼說定了。”
嶽霖說着,擡頭就看到遠處一道清麗的身影。
嶽霖笑道,“我找到那姑娘了……”
說着,他就朝林清冉跑過去。
蘇小北眉頭擰成麻花。
可別告訴他踩了嶽霖腳的人就是林清冉……
再說林清冉站在那裏等蘇小北等的不耐煩,又不敢到處亂瞟,無聊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玩,感覺有人朝自己過來,她回頭就看到嶽霖朝她走過來。
林清冉驚訝,“是你。”
嶽霖笑道,“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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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冉要回嶽霖,就看到蘇小北朝他們走過來。
見林清冉看着蘇小北,嶽霖以爲她和蘇小北不認識,便笑道,“這是我朋友。”
林清冉看蘇小北眼神不善,蘇小北瞧見她額頭有些紅,脫口問道,“你額頭怎麼這麼紅?”
林清冉摸了下額頭,她還沒說話,嶽霖先道,“是我不小心撞的……”
蘇小北這才發現嶽霖的額頭其實也有些紅,只是嶽霖的皮膚遠不及林清冉白皙,再加上蘇小北沒怎麼注意,這纔沒發現。
林清冉要比嶽霖矮半顆腦袋,蘇小北很好奇,兩人是怎麼撞出來的。
他看向林清冉,用眼神詢問。
面紗下,林清冉一臉的尷尬。
先前街上人格外的多,她被人羣帶着往前走,等回頭早不見宣元侯世子的人影了,她轉身要找他時,卻因爲避讓別人,後退時不小心踩到嶽霖的腳。
踩腳就算了,尷尬的是嶽霖手中摺扇掉到了地上。
林清冉彎腰去撿,嶽霖也正好彎腰,然後兩人腦門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