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我自己不能做主,要回去跟我家王爺商議一下。」傅元令直接說道,「而且,之前我說的話王爺也要考慮清楚,朝中如今派系分明,王爺也該表個態是不是?」
榮王沒答話。
傅元令起身告辭。
榮王看著傅元令離開,自己起身站在窗前,握手成拳輕輕咳了一聲,面色越發的蒼白,凝視著外頭的湖面,眉峰緊蹙。
瑾王妃年紀不大,但是行事談話十分老道,若不是親自打交道,都很難相信。
不過,這樣也好,這與傳聞中相符,如果肖翼真的在她身邊長大,想來將來也不會成為個廢物。
至於造作局……
榮王面上的嘲諷越發的濃鬱,當年他拚死要爭王爵,不過是咽不下那口氣,想要做給那個老東西看看。
讓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個個的英年早逝,比他這個老頭子還更早入土,那種痛徹心扉,憤怒難當,才能讓他覺得欣慰。
縱然因此自己的身體也垮掉了,但是他覺得值。
唯一對不住的,大概就是意外來到這個世上的兒子。
原本是想讓榮王一脈絕後的,但是孩子突然就有了,雖然他生母地位低下,但是因為生他已經難產而亡,而他這個父親說不定今日還能睜眼看看他,明日就要下地獄。
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兒子的命的確苦,就想給他找個依靠。
滿上京裡掃了一圈,最後還是看中了瑾王夫妻。
再加上他手裡有瑾王夫妻想要的東西,這些東西對他來講就是一堆廢物,但是要是能換來兒子一生康泰,倒也算是他這個父親對他最後的關懷了。
***
傅元令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其實特別讓她動心。但是風險很高,特別高。
等肖九岐回府之後,傅元令跟他把事情一說,肖九岐驚愕的半響說不出話。
傅元令看著他,「你至於這麼驚訝,你不是跟榮王打過交道見過他?」
肖九岐一臉一言難盡的神情,「就那個病怏怏的小白臉,風吹就倒,我伸出一根指頭,都怕力氣大了打死他。他可真是敢說啊,你怎麼想的?」
要是這樣的話,這當然是好事兒啊。
只要榮王不拿著高祖的聖旨壓人,那拿下造作局那群狗東西就太容易了。
肖九岐就有點興奮起來,看著傅元令,「我得去跟四哥商量商量,造作局是不會取締的,不能落到別人手裡,如果榮王肯配合的話,掌握在咱們自己人手裡最好。」
傅元令自然願意,就看著她說道:「你去吧,我等你消息。」
肖九岐忙說道:「你先睡,別等我,誰知道要商量到什麼時候,要是晚了我就在四哥那裡住下。」
「也行,你去吧,年前這件事情最好定下來,也沒多少日子了。」
定下來大家都能過個好年。
肖九岐披了大氅就頂著寒風出了門,傅元令嘆口氣,去隔壁看了看睡沉的翀哥兒,坐在榻邊盯著他的小臉,不免就想起榮王的兒子。
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多少,但是生母已逝,親爹身體不好,雖說還有好幾年的活頭,但是誰又知道能有多長久。
大約是自己做了母親的緣故,心腸總會更柔軟一些。
傅元令回了自己的寢室,看梳妝台上的冊子,這才想起來自己給元禮準備的嫁妝。
裴家來提親,想要在臘月二十二成親。
傅元令就答應了,畢竟元禮年紀不小了,不能一直耽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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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秀現在也不是正經的朝廷官員,在王府掛著個職位,所以這婚事沒想著張揚,元禮也是這個意思,簡單的辦一下就成。
傅元令不同意,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怎麼能草率。
不僅特意給元禮挑了一處距離工坊近的宅子,還給她置辦了齊全的嫁妝,嫁過門去,什麼都是全的,一點不用自己操心。
傅元令還特意挑了兩個小丫頭陪嫁,元禮畢竟還要管著傅家的生意,家裡的瑣事不能讓她分心,索性帶上兩個丫頭,就能幫著元禮把家裡的瑣事辦好了。
這兩個小丫頭是尤嬤嬤調教過的,機靈聰明會來事兒。
「王妃,該休息了,已經亥時末刻了。」仲春走進來輕聲說道。
傅元令看著仲春,就笑著說道:「正在想你們元禮姐姐的婚事,等她嫁人的時候,你們都要去給她賀喜,熱鬧熱鬧。」
仲春爽快的答應下來,「奴婢頭一天去,等到正日子讓其他人再去,畢竟那天您身邊不能少了人。」
傅元令就道:「那倒也不用。」
「您身邊沒人可不行,元禮姐姐知道不得把奴婢訓個半死。」仲春笑著把牀鋪鋪好,又把帳子落下來,「您早點休息吧,奴婢把燈吹了,只留牆角一盞小燈。」
傅元令上了牀,躺下,由著仲春落下帳子,熄燈。
屋子裡一下子暗了下來,只有牆角微弱的光芒發出瑩瑩光輝。
她慢慢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呼吸漸漸地鬆緩起來。
仲春落下簾子,去了茶房守夜。
沈嬤嬤正在綉小世子鞋上的花樣子,威風凜凜的虎頭在她的手下活靈活現。
「王妃歇了?」沈嬤嬤抬起頭看了一眼仲春問道。
「嗯,嬤嬤也去歇著吧,我守著就行。」仲春輕聲說道。
沈嬤嬤搖搖頭,「等我弄完這一點,年紀大了,手裡就慢了,這要是年輕的時候,這點活兒哪裡放在眼裡。」
仲春沖了一壺茶,給沈嬤嬤倒了一杯提神,自己在一旁也拿出針線來陪著沈嬤嬤一起做。
這一夜肖九岐果然沒回來,倒是第二天一早,傅元令剛把醒了的兒子抱過來,肖九岐就回來了。
一進門,就看到母子倆正在玩鬧,就笑著說道:「這小子怎麼醒的這樣早?」
「昨晚睡得早。」傅元令把兒子遞給肖九岐,「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事情都商議好了?」
肖九岐把兒子舉起來逗他,小傢夥笑的特別的開心,舉高高這個遊戲百玩不膩。
「四哥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可以應下來,你覺得呢?」肖九岐側頭看著傅元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