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北人生中第一次對自己品味產生了懷疑。
這要不是他是當着蔣大少爺蔣玉的面去追的採花賊,只怕他要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見蘇小北一臉鬱悶的模樣,沈忱是想笑不能笑,趕緊過去放蘇小北下來。
沈忱過去的時候,蘇小北正側頭看向綁他的女子,沈忱一過去,正好把蘇小北的眸光擋住了,等蘇小北被放下來,哪還有那姑娘的影子。
跑的可真夠快的。
雖然她不是故意的,但把他錯認成採花賊,還迷暈他,把他倒吊在樹上,知道誤會了,竟然連個道歉都沒有就跑了,虧得他還給她做了肉墊。
胳膊一動,拉扯的後背抽筋似的疼。
沈忱上下打量蘇小北,問道,“許兄這身錦袍是打哪兒買的?”
這麼問顯然是準備從錦袍着手,好順藤摸瓜把採花賊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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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北就告訴他道,“從趙記綢緞莊買的。”
沈忱當即讓人去查,蔣玉則問蘇小北道,“許兄受傷了?”
蘇小北搖頭,“我沒事。”
蔣玉看着自家姐夫道,“看來今晚是抓不到那採花賊了。”
本來他還寄希望於蘇小北身上,覺得他武功不錯,有他出馬,定能將採花賊手到擒來,結果別說抓採花賊了,許兄自己被當成採花賊給抓了……
沈忱也有些失望,道,“採花賊狡詐之極,好在平常不會出來禍害人,下次花燈會好好佈局,不信抓不到他。”
就是九江府的父老鄉親又要提心吊膽一個月。
說完,沈忱看向蘇小北,笑道,“當日在玉州一別,我還頗惋惜,沒想到許兄會來九江府,明兒我做東,請許兄一敘。”
蘇小北笑道,“沈大少爺請客,我肯定赴約。”
沈忱點點頭。
雖然今晚抓到採花賊的希望很渺茫了,但也不能鬆懈,沈忱、蔣玉便同蘇小北告辭。
他們走後,蘇小北也往客棧方向走去,後背肯定撞出淤青了,需要上藥。
但這麼半天不見雲池過來,應該是去抓採花賊了,也不知道雲池能不能把採花賊抓住。
這邊蘇小北往客棧走,那邊雲池在追採花賊。
只是花燈會上人太太太多了,採花賊在人羣裏穿梭,稍不留神就把人跟丟,好在他一身錦袍騷氣十足,在人羣裏夠惹眼。
雲池追了他兩條街。
採花賊甩了雲池幾次,都被雲池找到了,知道追他之人不簡單,力求脫身,是卯足了勁跑。
採花賊從橋上穿過去,跑的飛快的他一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人,惹出多少亂子來,只是在橋上撞人,就不止是撞倒這麼簡單了,弄不好是會出人命的。
這不,一面帶輕紗的姑娘帶着丫鬟從橋另一邊走過來,主僕倆有說有笑,採花賊橫衝直撞過去,撞倒了丫鬟,也把那姑娘撞的腳步踉蹌到橋邊,沒能穩住身子,往後一栽。
“啊!”
女子驚叫出聲。
她摔下橋時,臉上面紗脫落,露出女子皎白的嬌容。
雲池追上橋,正好看到這一幕,那熟悉的面容讓他想都沒想,直接就飛過去救人。
橋下有許多蓮花燈,就在那姑娘要摔落水之際,雲池將她攬腰一抱,腳下輕點蓮花燈,往湖岸那邊飛去。
橋上,丫鬟綠柳爬起來,忍着摔疼看到這一幕,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擔心。
她家姑娘被人救了,但也被人帶走了。
身後不遠處跟着的小廝沒想到會出現在這樣的意外,趕緊跑過來,也站在橋上看,丫鬟綠柳氣道,“傻站在這裏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追!”
“姑娘有什麼閃失,夫人會打死我們的!”
小廝身子一凜,趕緊追去。
再說雲池帶着那姑娘穩穩的落地,從橋上墜下去時,她臉色刷白,這會兒臉上則滿是羞紅。
一落地,那姑娘就連忙後退幾步,紅着臉道,“多,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雲池臉上戴着面具,他和蘇小北走散後,就獨自找採花賊,只是他這張臉太惹眼了,不知道多少女子往他身邊靠,雲池不厭其擾,只能花十個銅板買了張面具戴上,省心多了。
看着那姑娘窘迫的樣子,雲池低低一笑,“是我。”
聲音有那麼一點耳熟,但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聽過,女子茫然擡頭望着雲池。
雲池摘下面具,露出那張丰神俊逸的臉,女子先是一愣,隨即臉更更更紅了。
怎……怎麼是他……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那日還繡帕的窘事,一個比一個尷尬。
尤其是雲池,他長這麼大,還沒做過這麼丟人的事,他一直想解釋下,這會兒遇到,他紅着耳根道,“那,那日我並非是有意褻瀆姑娘,我,我是擔心繡帕在我懷裏揣了那麼多天,染上汗臭味……”
解釋的尷尬,聽的人也尷尬。
那姑娘侷促的點頭,“是,是有點兒……”
“什麼?”有點兒吵鬧,雲池沒聽清楚。
那姑娘紅着臉道,“是有點兒汗臭味。”
雲池,“……”
那姑娘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飛快道,“不,不是我聞見的,丫鬟聞到的。”
回去的馬車裏,丫鬟狠狠的把雲池的行爲批判了下,也不知道她家姑娘繡帕有什麼好聞的,丫鬟自己也聞了下,然後嫌棄道,“都有汗臭味了。”
丫鬟怕她不信,還把繡帕遞給她,被她狠狠瞪了,“回去就燒了。”
現在雲池解釋怕有汗臭味,她相信雲池,想都沒想就順着他話說了。
本來氣氛就尷尬,現在就更尷尬了。
兩人誰都沒再開口,也沒動,見彼此不說話,你悄悄看向我,我悄悄看向你。
眸光撞上。
心底憑空生出只小鹿來,撞的人面紅耳赤。
那含羞帶臊的模樣,看的雲池心中一動。
他道,“我還不知道姑娘姓什麼。”
“我,我姓沈,單名一個‘曦’字。”
回答完,才反應過來她繡帕上就繡了閨名,那是她第一次在繡帕上繡名字,也是一時心血來潮,沒想到從沒丟過繡帕的她,偏偏就弄丟了那一方。
這般想,就聽一道好聽的聲音在念她的名字:
“沈曦。”
“這名字好聽。”
醇厚清冽的嗓音,就像是天上的月華突然照進心底。
她擡頭看雲池,雲池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輕笑回她,“我叫秦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