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發佈時間: 2024-08-02 08: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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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談生意就是要目光炯炯】比起強迫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四喜公公上門,自然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皇上宣召進宮。當然,由於趙大當家看上去似乎有些黑風煞氣臉,所以又識趣補了一句,時間不會很久,一說完事情,便立刻將大人送回來。

“公公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換身衣服。”溫柳年點點頭,又道,“可否多問一句,這次皇上宣召微臣所為何事?”

“似乎是要談一筆生意。”四喜公公道,“向統領也在。”

談一筆生意?溫柳年聞言有些不解,楚國地大物博兵強馬壯,向來便是什麼都不缺,就算是與周邊附屬國有商貿往來,也大多是出貨一方,這次是要談什麼生意,竟然會驚動皇上?

“大當家可要一同進宮?”四喜公公又問,“可以在花園中喝一杯茶,順便等大人一道回家。”

趙越還未說話,溫柳年便已經在身後掐了他一下——不許答應!

趙大當家搖頭:“多謝公公相邀,只是趙某稍後還有件事要做,只怕沒時間進宮。”

“如此也好。”四喜公公點頭,“那大當家請自便。”原本是皇上叮囑,說若是趙大當家不想放人,便讓他一道進宮等,卻沒料到居然會被拒絕——看方才的表情,分明就是極其不放心啊,畢竟病好還沒多久。

溫柳年回房換衣服,趙越拿過一邊的梳子,替他把頭發束整齊:“為何不讓我去?”

“不想讓你與皇上打交道。”溫柳年低頭系腰帶。

“嗯?”趙越捏捏他的下巴。

溫柳年老老實實道:“怕你會揍皇上。”

趙越哭笑不得:“我在你心裡,便如此莽撞不懂事?”

“這與莽撞不莽撞無關。”溫柳年摟住他的脖子,“若是有人拼命讓你做事,我也會想揍人。”

趙越倒是被他堵得沒話說,頓了一下才道:“還當你不知道我心疼。”

“我又不傻。”溫柳年在他耳邊蹭蹭,“現在我剛回來,事情大概會多一些,後頭慢慢就會好。”

趙越點頭,低頭吻住他的唇瓣。

於是等溫大人出門之時,唇瓣便比往日紅潤了不少,很是水潤。

四喜公公在心裡感慨,可真是年輕人,這點時間也不放過,想想卻又有些不自覺歎氣——打眼看去,個個都是雙雙對對,皇上卻這麼多年都是孑然一身,饒是自己跟隨多年,卻也揣摩不清聖意究竟為何。

待到溫柳年進宮之後,趙越便與陸追一道,繼續去王城搜尋神秘男子的行蹤,有了上回被偷襲的經歷,自然是多留了幾分心。木青山吃完最後一口包子,也同尚雲澤去了前廳,找來錦緞坊的老板王織,說了城中雜耍藝人手中的黑色布料一事。

“原來堡主也注意到了。”王織笑道,“前幾天就有人同我說,卻一直忙於別的事情無暇顧及,前天才抽空去看了一趟,的確極為玄妙,還想著要同堡主商議完之後,再做定奪。”

“昨日我跟過去看過,院落中並無異常,應當就是個普通的雜耍班子。”尚雲澤道,“這趟怕是要辛苦王掌櫃了。”

“堡主客氣,我也想搞清楚,那卷布料有何玄機。”王織道,“若是能做一批軟甲在鋪子裡賣,絕對不愁銷路。”畢竟是王城重地,江湖中人也比別處要多,打斗之時刀劍不長眼,自然會願意花大價錢買一件防身軟甲。

尚雲澤點頭:“我也這麼想。”

“不過還有一件事。”王織道,“若是對方願意與我們合作,但是卻開出天價,不知堡主的底線是多少。”

尚雲澤笑笑,替他比了個手勢。

王織了然點頭,“我這就去。”

待到王掌櫃出了門,木青山吃驚道:“要花這麼多銀子啊?”

“怎麼,擔心我會將自己掏空?”尚雲澤打趣。

“值這麼多價錢嗎?”木青山問得很認真。

“值。”尚雲澤刮刮他的鼻頭,“且不說江湖中人,就算是當今聖上,只怕也會對此物感興趣。”

木青山松了口氣:“不會虧本就好。”

尚雲澤大笑,抱著他在懷中掂了掂:“取了個如此顧家的媳婦,我還真是賺了。”

木青山從他臂彎中掙出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日天氣很好,尚雲澤陪著他一道在長廊中看了會書,剛想著要不要讓廚房做些點心送過來,卻見王織已經回了錦緞坊。

“怎麼這麼快?”尚雲澤有些詫異。

“回堡主,對方似乎極度不想與我們合作。”王織道,“我才剛一上門說明來意,便已經被請出了門。”

“連價格都沒有開?”尚雲澤問。

“沒有。”王織搖頭,“而且那伙雜耍藝人只有一人通曉漢話,其余人也聽不懂,便一直站在旁邊虎視眈眈看著。”到後頭的時候,蟒蛇也從外頭游了進來,張著嘴噴腥臭惡氣,莫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錦緞坊掌櫃,就算是有些拳腳功夫的武夫,只怕也會心裡發麻,只想著快些離開,哪裡還有心思談生意。

“那就可惜了,這可真是比好買賣。”尚雲澤搖頭道,“不過生意場上講的是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對方不願意,那便只好算了。”

王掌櫃歎氣,顯然也覺得甚是遺憾。待到他離開之後,木青山安慰:“易地而處,不用花出去大筆銀子,其實也是好事。”

“嗯。”尚雲澤將人抱到自己腿上,“親一下。”

“為什麼?”木青山一愣,放下難道不是還在談論生意上的事,怎麼一下子就變了話題。

“心情不好。”尚雲澤理由極其正當。

木青山:……

尚雲澤看著他。

木青山迅速湊上去,飛快親了一小下。

是真的一小下,尚堡主還未嘗到滋味,懷中人便已經坐到了對面。

尚堡主頗有些哭笑不得,這時候倒是動作挺快。

木青山摸摸滾燙的耳朵,剛打算端茶杯,便被他打橫抱起。

“呀!”木青山受驚,“放我下來。”

“不放。”尚雲澤轉身往臥房方向走。

“這是早上。”木青山拉住他的一縷頭發,晌午飯都沒有吃!

“所以才要回去補個覺。”尚雲澤微微挑眉。

木青山被噎到沒話說,半晌後臉一紅:“那只一次。”

尚雲澤心裡倒是意外,因為他先前只是想開個玩笑,鬧一鬧自家小木頭,卻沒想到,還真的被允許。

木青山耳朵滾燙。

尚雲澤低頭狠狠親了一下,抬腳踹開臥房門。

暗衛嗑著瓜子路過,紛紛伸長脖子看。

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真是……非常棒。

皇宮裡頭,溫柳年也聽說了關於雜耍藝人之事。

“若是能將其買回來,替楚軍做成防身軟甲,定然能在戰場上如虎添翼。”楚淵道,“愛卿怎麼想?”

“若當真如此,自然是很好。”溫柳年點頭,“微臣這就去看。”

“皇上。”向冽在一邊提醒,“溫大人現在尚無官職,若是對方問起來,只怕不好回答。”

“現在王城之內,還有誰能不認識溫愛卿?”楚淵挑眉反問。

“若是我大楚子民,自然無人不知溫大人。”向冽道,“但對方也不知是到底來自何處,連漢話都說不清楚,只怕……”也未必就會認得。

“說得也是。”楚淵摸摸下巴,“不過溫愛卿到底要身居何位,朕還沒想好,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不如此行就由你一道陪同如何?順便還能保護溫愛卿。”

“末將遵命。”向冽點頭。

楚淵打趣:“只是趙大當家恐怕又會心中不悅了。”

溫柳年囧了一囧,為何皇上總是對這些事很感興趣?

況且此事與我男人也沒什麼關系。

兩人從宮裡出來後,便直接去了那處雜耍藝人的大雜院。正午的太陽明晃晃掛在天上,饒是楚淵吩咐在馬車內放了冰塊,溫柳年依舊是被悶到有些頭暈,向冽看著不對,趕忙從路邊買了一碗酸梅湯給他消暑——否則若是病上加病,只怕趙大當家會直接殺入宮裡搶人。

“多謝。”溫柳年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覺得心裡暢快不少。

“前頭馬上就到了。”向冽扶著他跳下馬車,“馬車進不去,走幾步就是。”

“這片是荒宅?”溫柳年四下看了看,從皇宮到這裡,似乎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是啊。”向冽道,“都是早年的老宅子,大多數都荒廢著。不過這伙雜耍藝人有一條巨蟒,若是想住在百姓之中,莫說是官府不會答應,只怕房主也沒這個膽量租。”

“有件事。”溫柳年停下腳步。

“溫大人請講。”向冽點頭。

溫柳年道:“我怕蛇。”

向冽失笑:“大人盡管放心,這伙人的巨蟒是關在籠子中的,不會輕易跑出來。”

溫柳年依舊站著不動。

向冽只好道:“若是當真跑出來,我便帶著大人跳牆離開。”

溫柳年這才繼續往前挪動。

當真是挪動,若是地上有螞蟻,只怕也早就被踩死了一溜。

宅子的大門緊緊鎖著,溫柳年輕輕扣了兩下,然後就拉著向冽擋在了前頭。

千萬不要突然冒出一個蛇頭,就好像是戲文裡現原形的白娘娘。

院中傳來一陣腳步聲,而後便有一個高壯的漢子打開了門,由於向冽穿著官服,所以對方看到後明顯怔了一下。

“這位大哥。”在確定院中很干淨,並無蛇蟲毒物後,溫柳年方才從後頭站出來,“此番冒昧上門打擾,還請見諒。”

“二位是朝廷裡頭來的大人?”高壯漢子問。

溫柳年點頭,“正是。”

“在下御林軍總統領。”向冽道,“這位是朝中溫大人。”

“我們並未違法亂紀。”高壯漢子警惕性很高,“只是來寶地討口飯吃。”

“自然。”溫柳年點頭,“大哥不必驚慌,我們上門是為了談生意。”

高壯漢子微微皺眉,看上去像是依舊沒搞清他們所來為何,不過還是側身讓來了一條路:“兩位大人請進來說。”

“多謝。”溫柳年道謝,進門前又問了一句,“那條巨蟒不在吧?”

“在後院鎖著。”高壯漢子道,“不會跑出來,大人不必擔憂。”

溫柳年這才放心踏進院門。

空氣中有濃濃腥臭氣息,向冽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慣了,自然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不過想著溫柳年是讀書人,平時四周都是筆墨香,臥房也是常年點著熏香,所以擔憂看了一眼,生怕他會吐出來。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溫柳年看上去很淡定——事實上只要不看見滿地爬的蟲蛇老鼠,對於其余惡劣的環境,溫大人倒是不會有太大反應,畢竟先前在地方做官時,也見過一些慘案現場,多了也便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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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壯漢子泡了茶過來,都是些粗大枝葉,點心也極為干硬:“兩位大人切莫嫌棄。”

“自然不會。”溫柳年問,“不知大哥如何稱呼?”

“我叫高大壯。”漢子回答。

溫柳年發自內心道:“果真是名副其實。”

“兩位大人要談什麼生意?”高大壯忐忑問。

“既然高大哥如此開門見山,我也就不再繞彎了。”溫柳年道,“早就聽城裡頭的百姓說,諸位的舞蛇雜耍極為精彩,我們此番上門就是想問,那一卷黑色的布匹到底是何物?”

聽到他這麼問,高大壯臉上表情明顯僵了一下:“那卷布啊……”

“實不相瞞,皇上也聽說了這件事。”溫柳年道,“所以想誠心與諸位做一筆交易。”

“皇上要買這卷布?”高大壯問。

“不是這卷布,是織布之法。”溫柳年道,“究竟是用了什麼原料與方法,才能讓布匹變得如此堅固結實,連蟒牙都無法咬穿親蝕?”

高大壯皺眉不語。

“若是高大哥願意做這筆交易,那大楚數萬大軍都會從中得益。”溫柳年道。

“大人的意思,是要用這種布做盔甲?”高大壯道。

溫柳年點頭:“正是如此。”

高大壯道:“我想再考慮一下。”

“自然可以,生意之事馬虎不得。”溫柳年點頭,卻絲毫也沒有告辭的意思。

在他的目光之下,高大壯明顯有些局促,甚至連額頭都開始冒汗,最後找了個借口說要與同伴商量,更是干脆出了客廳,將兩人晾在了裡頭。

向冽道:“會不會有些強人所難?”對方看著像是個老實人。

溫柳年眨眨眼睛:“但本官並未出言逼迫,一直都是好言好語。”

向冽語塞。

好言好語是沒錯,但就這麼一直目光炯炯盯著別人看,比出言逼迫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高大壯一離開便是許久,就在向冽覺得對方大概已經被溫柳年嚇跑,不會再回來的時候,客廳門終於又被推開,這回不僅是高大壯,還有另外三個男子,看上去身形瘦小,都要精明許多。

但是精明歸精明,苦就苦在不會說漢話,只能通過高大壯從中翻譯,局勢也並沒有比先前好到哪裡去,依舊是溫柳年占盡上風。

“這是我們養家糊口的本錢,不賣。”高大壯道。

“這就錯了。”溫柳年耐心與他說道理,“養家糊口,要的自然是銀子,若是能答應與皇上做這筆生意,所賺的銀子足夠幾位在王城購買房產一生無憂,豈不是強過在街頭風吹雨打?”

高大壯緊張翻譯給其余人聽。

“況且諸位的戲法就算再精彩,也演不了三年五載,甚至連三五個月也撐不下去,最多半個月便會被百姓看膩,到那時便只有收拾包袱再換座城鎮,如此顛沛流離,又能過得了多久?”溫柳年很是慢條斯理。

信息量太大,高大壯有些記不住,額頭冒出冷汗。

溫柳年清了清嗓子,繼續道:“諸位若是答應做這筆生意,那便是給皇上面子,給了皇上面子,還怕將來再楚國會沒有安身立命之地?當然,諸位若是執意不肯答應也無妨,買賣講究你情我願,皇上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會下旨將諸位驅逐出境,更加不會讓沿途官員見一回打一頓,若是買不到東西吃,田間地頭挖一些紅薯,也還是能混飽肚子的,保管餓不著。你看,我們大楚一向是禮儀之邦,做事還是非常講道理的。”

向冽抽抽嘴角看他。

高大壯終於有些跟不上進度:“大人可否說慢一些?”

“自然可以。”溫柳年態度友好,一看便非常儒雅有素養。

在經過了一番緊張的交談,或者說只有雜耍藝人一方緊張,溫柳年則是全程慢慢悠悠的交談後,對方終於道:“我們可以考慮。”

“甚好甚好。”溫柳年道,“諸位打算什麼時候立個交易字據?我們好將定金送過來。”

向冽覺得,以後若是自己要買新宅子砍價,一定要帶上溫大人——對方才剛一說可以考慮,居然就催著要別人畫押列字據。

“若是高大哥擔心自己寫不好,本官完全可以代勞。”溫柳年四處看,“筆在哪裡?”

“我們還要商量。”其中一個瘦小的男子大約是看高大壯有些應付不過來,於是生硬無比說了一句漢話。

溫柳年無比遺憾:“當真不要嗎?我字寫得挺好,旁人想買都買不到。”

“多謝大人。”高大壯猛烈作揖,“還是讓我們好好商量一番吧。”

“也好。”溫柳年總算是退後一步,不過也沒有退很遠,“我們明早再來。”

兩人出門之後,向冽誠懇道:“大人真不愧是我大楚第一才子。”怪不得當初能將一群老臣說到啞口無言——這回被這群異鄉客撞到,也算是倒霉。

溫柳年淡定撓撓臉蛋:“向統領過譽。”

“那我們便明早再來。”向冽道,“現在先送大人回錦緞坊?”

“不用回宮復命嗎?”溫柳年有些意外。

“按理來說是要的,不過皇上有吩咐,大人最近身體抱恙,要多休息。”向冽道,“所以事情做完便可。”

“倒也不算太累。”溫柳年道,“前頭就是茶樓,一起去歇一歇吧,順便再說說搜尋那神秘男子的進度。”

“這事還當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向冽與他一道去了茶樓,“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消失。”

“會不會是藏在了地下某處?”溫柳年問。

“我也這麼想,但若是真藏在地下,只怕就不好找了。”向冽道。

“人都要吃喝,躲在地下不出現,必然在地上還有人接應,暗中供給干糧。”溫柳年道,“尚統領可有想法?”

向冽搖頭。

溫柳年撐著腮幫子歎氣:“那就真要費一番力氣了。”

“是趙大當家。”向冽突然道。

溫柳年向下看了眼,果然就見趙越正在街上往過走。

“大當家!”向冽大聲朝他打招呼。

趙越身形一頓,抬頭看上來。

向冽揮揮手。

趙越又往前看了一眼,方才轉身上了茶樓。

“這麼巧。”向冽吩咐小二多拿了一個杯子,“大當家要去哪裡?”

“剛剛會完朋友,想去前頭買些點心回家。”趙越道。

“買給溫大人吧?”向冽笑道,“果真是如同傳聞裡一樣恩愛。”

溫柳年笑瞇瞇往趙越身邊坐了坐。

“那我就先回宮復命了。”向冽識趣站起來,“二位慢慢喝茶。”

溫柳年點點頭,目送他下樓後才道:“你在跟人?”

“看出來了?”趙越捏捏他的鼻頭,“不過被向統領叫住後分了一下神,跟丟了。”

“跟誰?”溫柳年問。

“似乎又是先前的神秘人。”趙越道。

溫柳年聞言微微皺眉:“又是這伙人?”御林軍在城裡布下天羅地網,都未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為何他卻能一次次碰到?

“對方在存心佑我。”趙越道,“不過這樣也好,起碼還能有個方法,讓他們主動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