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自己做夢的事被個路過的宮女聽到了,謝天養一臉生無可戀的隨兄長回了行宮。
他做好了被人罵無恥下流身敗名裂的心理準備,然而一整個下午過去,什麼流言蜚語也沒從宮裏傳出來,謝天養都恍惚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什麼時候流言傳的這麼慢了?一個下午的功夫,足夠傳遍京都大街小巷,甚至連刑部死牢都可能傳到了。
到了傍晚,謝天養旁敲側擊了個從宮裏來傳話的宮人,確定流言沒傳開,很顯然,他運氣還不錯,碰到了個嘴嚴的宮女,可惜不知道是誰,不然真得賞她個百八十兩。
因爲怕入贅,謝天養這小一個月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親事塵埃落地,懸着的心放下,晚上睡的不要太香。
……
喫過早飯後,蘇棠帶臨鈞靈犀去天香院給王妃請安。
一進院子,就看到丫鬟們在牽線掛花燈,王妃也在院子裏,見到臨鈞靈犀就笑容滿面。
蘇棠走上前,福身給王妃行禮,然後道,“母妃,天香院怎麼掛這麼多花燈?”
王妃笑道,“又到十五了,晚上你和庭兒出府逛花燈,臨鈞靈犀放我這兒,我和王爺陪他們看花燈。”
王妃不說,蘇棠都沒想起來今兒又是十五了,時間過的也太快了些。
王妃牽着靈犀去拿兔子花燈玩,臨鈞也抱了個小老虎花燈,你追我趕,玩的不亦樂乎。
蘇棠想着晚上要不要在天香院玩,院外紅菱小跑進來道,“世子妃,東厥安都王和平都王來了。”
他們怎麼來了,蘇棠轉頭看向王妃,王妃就道,“你忙去吧,臨鈞靈犀在母妃這兒,你放心。”
孩子放在王妃這兒,蘇棠放心着呢,朝王妃福了福身,蘇棠就回靜墨軒了。
遠遠的就看到謝柏庭領着拓跋擎兄弟倆進靜墨軒。
蘇棠以爲謝柏庭在正堂招呼他們,等她進院子,卻被清掃丫鬟告知,他們在書房。
蘇棠朝書房走去,門沒關,蘇棠敲了下門,然後才走進去。
見到蘇棠,拓跋擎和謝天養都起身給蘇棠見禮,蘇棠笑道,“書房裏沒外人,不必這麼見外。”
拓跋擎向蘇棠道謝,“昨日接風宴上,多虧護國公主相助,舍弟和涅陽公主的親事才能這麼快定下來。”
蘇棠笑道,“平都王和涅陽公主有緣,定親是遲早的事。”
丫鬟端茶來,拓跋擎坐下道,“親事肯定會定下來,這我知道,只是我明日就得啓程回東厥了。”
“今日前來既是爲道謝,也爲辭別。”
謝柏庭看向他,“這麼急?”
拓跋擎悵然道,“趕巧事情都湊一起了,不然我怎麼也要在寧朝待上十天半個月。”
謝天養坐在一旁,滿臉自責,他知道此時的東厥朝堂有多亂,順義王黨羽衆多,他一死,羣龍無首,必然生亂,大哥本該留在東厥處理朝政,或拉攏或鎮壓,卻不得不爲了他,放下手裏的一切,馬不停蹄趕來寧朝。
謝柏庭則道,“順義王一死,東厥儲君之位已是安都王囊中之物,倒也不用這麼急。”
拓跋擎道,“親事已經定下,剩下就是商議聘禮和迎親事宜,理國公可以代爲處理,我留下也沒什麼事。”
蘇棠問道,“平都王也一起回去?”
謝天養正要點頭,拓跋擎先道,“他留在寧朝。”
謝天養道,“我留在寧朝做什麼,我和大哥你一起回去。”
拓跋擎看着自家弟弟道,“你才定親就走,把理國公留在這裏,不合適。”
“你執意要回去,我不攔你,但得等迎親之事商議完,和理國公一起。”
知道自家大哥的性子,拿定主意就不會改,謝天養便沒說什麼了。
謝柏庭看看拓跋擎,又看看謝天養,他道,“之前內子應承安都王在東厥建天下第一樓,人手早安排好了,原打算花燈會後和平都王一起去東厥,這一忙又耽擱了,既然安都王先回去,不介意帶上他們吧?”
拓跋擎看着謝柏庭,笑道,“我忽然懂舍弟爲何喜歡待在寧朝了。”
……我也沒有那麼喜歡待在寧朝啊。
謝天養心下回了一句,又覺得哪裏不大對勁,不是在聊開天下第一樓嗎,大哥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感慨來?
拓跋擎看向一旁的棋盤,謝柏庭道,“對弈一局?”
“正有此意,”拓跋擎笑道。
兩人下棋,蘇棠就沒留下看了,她讓半夏去大廚房拿點糕點來,自己則回了屋。
半個時辰後,蘇棠正在屋子裏看書,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擡頭就見謝柏庭進來,她道,“安都王他們走了?”
“嗯。”
謝柏庭坐下來,蘇棠道,“安都王執意不讓平都王跟他一起回去,可是怕回去的路上會遭遇不測?”
謝柏庭道,“安都王這次是提着腦袋來給平都王提親的。”
東厥皇帝膝下不止有拓跋擎和謝天養,還有好幾位皇子。
雖然順義王是被謝天養殺的,但東厥太后未必不恨拓跋擎,他爲了謝天養的親事不得不趕來寧朝,倉促之間,身邊不可能帶太多人,這是他們除掉拓跋擎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
但凡有野心的皇子,必不會錯過,順義王的黨羽,拓跋擎還未來得及清算舊賬的,會孤注一擲,鋌而走險,東厥太后要替兒子報仇,也會趁此機會對拓跋擎趕盡殺絕。
拓跋擎這個大哥對弟弟謝天養是好的沒話說了。
但蘇棠不羨慕謝天養,因爲她也有一個能爲她付出性命的大哥。
雖然很兇險,但蘇棠很看好拓跋擎,“他早有防備,你還派人護送,肯定能平安回東厥。”
“這次回去,東厥皇上就該下旨立他爲太子了。”
本來拓跋擎就穩重,又幹掉了順義王,還有一個寧朝乘龍快婿的弟弟,沒人能撼動他的地位了,可以說只要活着回去,東厥皇帝必會立他爲太子,不然就是從來沒想過讓拓跋擎繼承他的皇位,還一個有實力把親爹從龍椅上拉下來皇子的心,那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謝柏庭把蘇棠抱坐到他懷裏,粗糲的指腹磨着蘇棠嬌豔脣瓣,“你說他能活着回去,我就放心了。”
蘇棠囧了,她說話有那麼靈驗嗎,“難道你不放心?”
謝柏庭道,“說實話,有點兒。”
“爲什麼?”蘇棠想知道謝柏庭爲什麼不看好拓跋擎。
謝柏庭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慧海大師說謝天養是駙馬命,你覺得他算嗎?”
這話把蘇棠問的一愣。
好像不能算……
至少有一半不是。
這般想,謝柏庭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拓跋擎要出點事,東厥謝天養就回不去了。”
炙熱的氣息往耳朵裏鑽,蘇棠心頭被謝柏庭的話一震,但很快她就笑了,“要真如此,他就做不成我們寧朝的駙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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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養肯定會替自家大哥報仇。
借寧朝兵力報仇,那他就是東厥下一任皇上了。
靠自己報仇,不是被幹掉,就是幹掉別人,要麼死,要麼當皇帝。
不可能傻缺到皇位都到手了還拱手送人,所以這顯然不可能。
謝柏庭看着蘇棠,蘇棠挑眉道,“不過我也信慧海大師的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