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知道面前這個人並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姑蔑,也可以說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她眼神微眯,“是你將我抓到這裡的麽?”
姑蔑用食箸夾了一塊青菜在口中,滿意的點點頭,“唔……廚正的手藝可越來越好了。”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那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來,“東施,你還真是無情啊,你要走竟然不跟我告別一下,你可真傷我的心。”
要是以前聽到這些話她一定毫不猶豫跑到他跟前抱緊他,給予他安慰,可是現在聽來,她只覺得嘲諷。
姑蔑在她的三足銅杯中倒上一杯酒,語氣淡淡,“這酒中我加了楚國一種秘製毒藥極樂散,不同於其他的毒藥,這極樂散服下去之後會讓人飄飄欲仙如登極樂。”
猛地抬頭看向他,他的臉上依然帶著溫和的笑容,語氣中有著淡淡的哄慰,就像每一次她生病之後不肯吃藥,他也像這般,溫和的,寵溺的,帶著哄慰的語氣想方設法也要她將藥喝下去。
看來她猜的沒錯,姑蔑抓她來是為了除掉她這個廢棋。
她苦笑,“你果真要殺我麽?”
“東施,我給你的任務你失敗了,這是你該有的結果。”
現在要責問他以前對她的承諾是真是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眼前的結果還不能讓她明白姑蔑對她不過是虛情假意,那她葉依依可就真的蠢得無地自容了。
“我記得以前,就在這個地方,我們一起對弈,一起彈琴,一起練劍,哪怕你只是將我當做一顆棋子,但四年的情誼總是有的,姑蔑,我從來沒有跟你要求過什麽,只此一次,我希望你放了我,我保證我今後不會出現在姑蘇城中。”
他歎了一口氣,“東施,你真是讓我為難。”
“放了我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麽難麽?你的事情我一件也沒有說出去。”
“現在不說不代表你以後不說,在我看來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而且我也是看在我們相處四年的情分上才給了你這種藥,否則我會有成百上千種難看的方式將你處死。”
她心中一痛,畢竟面前這人她是喜歡過的,即使經歷過這麽多事情,這喜歡早就淡去了,面對曾經喜歡過的人要對自己痛下殺手,心中還是會難過。
她低著頭,暗暗分析眼前的形勢,硬行從這裡逃出去是不可能的,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裡麽?
就在這時,只聽姑蔑提高了聲音叫了一句:“夷光,你出來吧。”
葉依依心頭猛地一顫,夷光?施夷光?
只聽一陣環佩聲響,抬頭望去,卻見從院中的小屋中走出一個女子,女子穿著一件桃紅色深衣,那深衣上綴有繁複紋樣,仔細看來卻是一副百鳥朝鳳圖。
那張精致的小臉上,一雙水霧迷蒙的雙眼灩瀲出迷人的光芒,她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款款向這邊走來。
葉依依徹底驚呆了,西施她怎麽會出現在姑蔑的府上,還有,剛剛姑蔑叫她夷光,看來她們的關系匪淺,她們兩個是什麽時候搞在一起的?
西施走到姑蔑身邊坐下,語氣中帶著嗔怪,“你還是不忍心殺她啊?”
“我殺不殺她都無所謂了,她的命就由你來決定吧。”
西施淡淡轉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本來也是不忍心要她死的,可是如果她不死,將來我一定會死在她手上,你有所不知,從很早以前她就開始妒忌我的美貌,殺了人陷害我,偷了東西也陷害我,她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弟弟,竟然也覺得是我害死的,哪怕我現在成了吳國的夫人,她依然不肯放過我,仗著有太子撐腰一直百般刁難我,有她在,我的生活注定是不好過的。”
她用衣袖擦了擦那並不存在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模樣說不出的委屈,如若她不是清楚她的為人,她恐怕都要被她這淒楚可憐的模樣所欺騙。
葉依依冷笑,能夠將自己的過錯栽髒到別人身上還能裝出一副“其實我才是受害者”的樣子,這世上恐怕也只有西施一人做的到了。
“你的意思……是想殺了她了?”
西施低著頭彷彿陷入了糾結中,好半晌才咬咬唇,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一般,“為了保護好自己,我不得不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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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交談得好不熱鬧,用著像是談論今天菜色可合胃口的語氣談論要不要殺掉她。
也就是說她的命在這兩個人看來是一文不值的。
可是她現在該怎麽做呢?跳起來掀桌子指著姑蔑大罵麽,他本來就對她沒有感情,別指望他會對她心軟,她這麽做不僅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更顯得自己醜陋可笑。
那麽她該撲上去將西施掐死麽,或許她還沒有得手就已經被姑蔑安排的人亂箭射死了。
她除了冷眼看著他們議論要不要將自己殺死外別無他法。
她沉痛的閉了閉眼,她當初為什麽會喜歡上姑蔑這種人渣,他可是比白君逸和千竹要惡劣不知道多少倍。
她還真是個傻缺啊,姑蔑假兮兮給了她一點半點溫情她就可以為他赴湯蹈火死而不惜,她居然將一顆真心交給這種人,居然相信他會時時刻刻保護她,竟然還指望著他將她從太子府中救出去。
到了頭來她才發現她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
如今落到這種境地,怪得了誰呢,只能怪她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