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成靈

發佈時間: 2024-04-10 06: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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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愫/文

黑衣女一時不察被白光震回, 她伸手再試,又被白光彈了回去, 不由退後半步, 驚疑不定的打量霍公館。

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銀杏樹下的年輕人身帶白光,明明死了不久, 魂魄便有如實質,鎮守整棟宅院,不讓邪祟靠近。

人已經踏進了霍公館,她跟不進去,只能離開, 再找別的辦法。

劉媽想到自己接了陌生人的東西,還要加進給小少爺送的湯裡, 活嚇出一身冷汗。

劉媽是從老宅跟來上海的, 霍家老宅七進的宅院,陰私事多了去了。霍家多少個姨太太就那麽三個兒子,一個還是從外頭抱回家的。

光想就知道當年大太太跟四姨太鬥得有多凶,什麽藥包符灰安胎水寧神丸, 劉媽可沒少聽少見。

她只想求菩薩替七少爺收收心,跟男人相好還怎麽開枝散葉, 她那是巴望著七少爺好, 她可沒想害死七少爺!

眼看那符燒成了灰,她往灶眼裡啐了口唾沫星兒,呸!老娘嚼過的的鹽巴比你吃的觀音土都多, 想坑她!活見了鬼了。

阿珍走進廚房,看見劉媽大冬天滿頭是汗,扶劉媽坐下:“劉媽你怎麽啦?不舒服就躺一會兒吧。”

劉媽當然不能說自己撞邪了,捂著頭髮暈:“我歇歇,歇歇就好了。”

阿珍給劉媽倒了茶來,劉媽喝著茶,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她想不起來那個女人的臉了,女人的眼睛嘴巴都是模糊的,可聲音她記得清清楚楚,一想到黑衣女的聲音,劉媽就打寒顫。

聽人說拍花子就是這樣,伸手一拍,小孩兒就會跟著走,可只聽說拍花子的拍小姑娘,哪會來拍她這種老太婆呢?

阿珍看她坐在灶邊還覺得冷,給她煮了一鍋薑湯,薑湯下肚,劉媽這才緩過來。

等她回想時,連符都不記得了。

再一回想,就把黑衣女也忘了,她只記得她去廟裡燒香,又發冷又發熱一定是因為她病了。

白準在陽台上看日頭一點點落到屋簷後去,這一片都是小公館,樹多房少,從這裡還能看見霍公館的屋頂。

白準的目光追著鳥雀掠過霍公館,又眉頭一皺轉過來細看,陽光照耀之下,這一的屋頂尖都泛著白光,而霍公館的白光要更盛些。

霍震燁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削蘋果削梨子,一把窄竹刀要把蘋果皮削得一點果肉都不沾,才能算是刀功入門。

“你入門時,削了多少個蘋果?”又削廢了一只,霍震燁送到嘴邊咬一口,覺得這只還挺甜的,切成小塊遞給白準。

“我沒削蘋果,我削的竹皮樹衣,方圓幾裡除了活物之外,帶皮的東西都削過了。”蘋果價貴,冬瓜便宜。

白準叉了塊果肉,嘗著果然水分足,一邊吃一邊看霍家屋頂:“七日成靈?倒有意思。”

“什麽?”霍震燁抬頭這刹那,刀尖一歪,白準從毯子裡飛快伸出手,把果肉墊在霍震燁手背,免得他手背的肉被削下來。

“專心!”

霍震燁把這塊蘋果嚼吃了,挑著眉頭望他,額發被晚風吹落在眉間:“你剛說什麽呢?”

“人可真有意思。”白準如此感歎,好像他已經跳出人的范疇,“何佔青死時懷抱執念,死後又受誠心供奉,你以後不用再擔心你大哥大嫂一家了。”

霍震燁摸摸下巴,他回去探望大哥的時候,確實聽說大嫂要為何佔青設祭,他的房間保留原樣不動。

“何秘書這是……成仙了?”

“啪”一竹條抽在霍震燁手背上。

“胡說八道,哪有這麽容易成仙?”只是成靈,但就算是成靈,也是人的魂魄難以跨越的一道坎了。

霍震燁捂著手,抽著氣說:“成不成靈那也沒什麽關系,知道這世上有鬼,我還挺高興呢。”

“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白準掃他一眼,這人總是如此古怪,想的東西跟尋常人不同。

“要是沒鬼,死了就死了,什麽都沒有了。能當鬼那我就不怕死,反正活著死了,我都能看見你。”

白準這幾天以來,一直神情懨懨,吃喝都提不起勁,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好像靜一些,它就能走得慢一些。

聽到這句,他倏地笑了,落日余暉將他漆黑眼仁映成琥珀色,眉睫染金,側臉看向霍震燁,比平時更多幾分活氣。

這點活氣,一下就將霍震燁點燃了,他深吸口氣,放下蘋果和竹刀,推白準進屋去。

房間壁爐燒得整間屋子溫暖如椿,霍震燁關上陽台門,拉上窗簾,屋中暗下來,就只有壁爐中的橘黃火光。

霍震燁脫掉外衣,只穿一件薄襯衣,襯衣勾勒出他腰背手臂的線條,他卷起袖子,把白準抱上牀。

幾乎是壓在他身上吻他,昏暗房中除了越來越纏綿的吮吻水漬聲,就只有爐火“嗶啵”輕響。

光吻是不夠的,霍震燁大掌遊到白準腰背,在他耳邊輕呵:“你拿走那盆花藏哪兒了?”

他還以為他不知道呢,人都回來了,竟然還把那盆紙花藏得好好的,霍震燁偏要戳破他這秘密,偏要印證他心裡有他。

白準躺在枕上,烏發散成一片,淡唇殷紅,胸膛起伏,目光牢牢鎖著霍震燁,這人明明吻得不多,技巧倒是越來越好了。

“燒了。”白準一本正經,耳根微紅。

“騙人。”霍震燁低笑起來,一團團熱氣噴在白準頸上耳畔。

白準是怕癢的,尤其是耳邊,他先是在霍震燁懷中輕顫,牙關輕咬不肯出聲,最後面色酡紅如飲烈酒。

霍震燁扣住白準的腰,每回到這一刻時,這人才不會說掃興的話,他此刻因歡愉而閉緊嘴巴,偶爾溢出一聲,也是讚美。

白準極害羞拘謹,就是青事,也總要強撐,不肯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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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霍七少溫柔是溫柔的,但他不再靦腆了,屋裡越來越熱,被子毯子全滑到腰下,霍震燁赤著上身,汗珠滾落到白準身上。

燙得白準紙白肌膚泛起紅暈。

動就罷了,他還貼著耳朵,問:“七爺怎麽不說話,我這樣,七爺舒服嗎?嗯?”

一聲一動,輕佻笑意鑽進白準耳朵,白準惱羞成怒,偏偏又被壓得動彈不得,兩處情潮一起湧動。

他想發怒也沒了力氣,枕在枕上,竟闔眼睡去。

霍震燁只是暫時解饞,自己還沒到,看他閉眼又不忍心再來一回,只好自己解決,躺下摟住他。

霍震燁呼吸一平穩,白準就睜開眼睛,他臉上紅暈未消,身上依舊酸麻,連指尖都是鈍的。

但他點起一爐香,看霍震燁沉睡,這才坐著輪椅到書房去。

紙仆從小匣子裡取出那本書,交到白準手上。

白準擦燃火柴,點起書房壁爐,他一頁一頁撕下那本書上的紙,把紙扔在火裡,燒一頁,就再撕一頁。

紙仆看主人燒紙,嚇得全都縮身在書房外。

白準將整本秘術全燒成灰,不論白陽想幹什麽,他都不會給他機會。

白陽在一關道的道壇內打座,那本書一被翻開,他就睜開了眼睛,面帶微笑,他終於打開這本書了。

沒有人能在打開秘術之後,還能再闔上的。

何況他提供給白準的,可是一條永生的路,姓霍的一定願意供給他生命,等姓霍的死了,那就再換一個。

黑衣女子一直站在牆邊,她突然出聲:“主人!”

白陽低頭,自己手掌無火自燃,冒出絲絲黑煙,白準竟把那本書燒了!

他一下握住手臂,臂上火滅,但燒出來的痕跡還在,白陽一掌拍在地面上,身下青磚石被拍成碎成石屑。

黑衣女貼牆站著,她一直都沒表情,就是看見白陽發怒,也眉目不動,直到白陽自己平緩下來。

“姓許的,怎麽樣了?”

黑衣女搖了搖頭。

許彥文似乎已經知道阿秀是紙人了,可他並沒有讓紙人傷心,他們依舊隔幾天就見面,許彥文不再帶阿秀去餐館,他帶阿秀去公園。

“蠢貨,姓許的那兒不行,就從另一邊下手,種子已經埋進土裡的,也該發芽了。”

黑衣女點頭應下,她嘴巴沒張,聲音從她體內發出來,“主人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她,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讓她嫉妒,讓她想當人。

白陽揮揮手,黑衣女退到屋外。

等人走了,白陽這才拉起袍衫,他腳踝的皮肉連接處,有一塊不和諧的白色,遮在衣衫中看不出來,好像是皮肉上長了一塊白斑。

白陽伸手去碰,“噗”一聲,將那塊白斑戳了個洞。

他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