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完全成型。
卻夏手腕一緊,跟著拉力襲來,她剛巧一步跨出重心起空,根本來不及掙扎,就被那人拉到了身前樹下。
砰。一聲悶響。
卻夏的蝴蝶骨貼在了硬邦邦的樹乾上,她難能慌張地仰臉,面前大片的陰翳已經朝她籠罩。
陳不恪的左臂折起,扣壓在她頭頂上方,兩人之間的整個空間被擠壓到極限。
平素的松弛懶散半點不再,甚至五官間沒了一點卻夏已經習慣的笑,他碎發下黑眸深如幽湖,帶著翻覆的壓迫感,沒一絲滯澀就低俯下來。
眼底的暗影裡像藏著噬人的野獸,要將她一口吞掉、半點骨頭都不會留。
——然後驟然停住。
卻夏緊縮的瞳孔慢慢松弛。
她仰著臉,驚魂甫定地看著陳不恪。
“……這就嚇到了?”那人低啞嗓音第一次如此近,近得像要纏吻上她脖頸,再學藤蔓收緊。
終於有笑意重新攀上陳不恪的眉眼,可他低低俯著她,那點笑緒熟悉卻又陌生。
他的攻擊性和親略性第一次如此張揚,半點不收。
單一個眼神都夠將她迫在樹前逃無可逃,偏他覺著不夠。
於是垂在身側的右手也抬起。
他拇指指腹隔著毛衣,輕按住她鎖骨,其余修長指節滑過她肩線,勾扶上她纖細頸後,然後半抵半托,他身前的女孩被他勾著頸子,向更近處一壓。
冷淡又靡麗的笑在陳不恪眼底鋪展,像獵人給狐狸織就的密不透風的大網,在不疾不徐地張開。
他就低著眸眼,以最逼瘋人的緩慢,一毫一厘地吻近,逼她睜眼抬眸,逼她看著。
修長脖頸上喉結輕動,薄唇微張,他俯下望她的眼神像自甘沉迷墮落的魔鬼。
卻夏再抵不住,心臟狠狠一栗。
在她張口認輸的前一秒——
“怎麽辦啊,卻夏老師,”那人聲線沙啞蠱惑,“你要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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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夏不吃激將法。
陳不恪的不算。
已經要低下去的女孩眼底像落了個火星,炸開了,她努力繃著的那點漠然頃刻蕩然無存。
扣著樹皮的手指抬起,一把拎住了面前那人的衣領——
用力拉下。
最後一絲空隙,被她吻咬上他的唇。
“……”
陳不恪唇上刺麻地疼了下。
短暫的一怔後,他卻闔了長睫,眼底笑緒瀲灩成泛濫的花湖,但垂遮了沒讓女孩看見分毫。
明面上只有僵住了似的紋絲不動,任她施為。
片場死寂。
只有詭異的安靜,機器運轉的聲音,以及離著近的場邊,不知道幾個人偷偷咽了口唾沫然後震驚又心虛地挪開視線。
“——卡。”
導演棚下傳出沉痛的動靜。
……
……
親了?
親上去了?
還是她主動的?
…………
卻夏的腦海裡大約經歷了十個宇宙大爆炸。
在被導演組的“卡”聲拉回現實之前,她僵硬的手指先她唇瓣一步,松開了面前的“人質”。
那人扣折在她頭頂的手臂沒有收回,慢吞吞支起來點距離。
他無聲垂眸睨著她。
“……”
現在,卻夏虔誠地許願,希望自己瞎了聾了啞了。
隨便哪個都行。
這樣就不用面對接下來的地獄了吧。
偏偏不能。
“卻夏老師。”那人低哼出了聲薄薄的笑,涼淡又無謂似的,他屈指,在唇角輕蹭了下,低眸隨便掃了眼,陳不恪就重新撩起眼簾。
冷白玉石似的指腹上,一點淡淡的豔粉血色,在她眼前晃過。
“你這一口,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吧。”
“………………”
別說話。
卻夏死了。
魂兒都散了。
救不回來了超度吧。
“卻…夏…老…師?”陳不恪懶洋洋地拖著調,給她叫魂兒似的。
“……”
卻夏很想裝死到底。
但事情做都做了,又不能重來。而且前面這麽英勇,好不容易贏了,都付出了這麽慘重的代價……
卻夏眼皮一跳,目光重聚。
負責是後面的事情。
重點是,賭局她贏了。陳不恪輸了。
按照賭約……
所謂抹除人們對一件事的震撼記憶,最好的方式不是解釋,而是製造另一件震撼的事情。
卻夏一下子活了過來。
她繃臉,從樹下站直身:“抱歉哦,一時求勝心切。”
陳不恪挑眉:“我以為你的魂兒這會兒已經上天堂了,怎麽又下來了。”
卻夏木著臉:“親了你應該要下地獄吧?”
陳不恪:“?”
卻夏一默,改口:“我的意思是,對您做了這麽十惡不赦的事情,我活該下地獄的。”
“……”
“但是。”
“?”
卻夏向前一步,認認真真地仰頭,竭力忽視掉那人唇角更豔紅幾分的痕跡。
“你輸了。”
陳不恪緩緩哦了聲。
卻夏左右看看,趁人還沒散:“恪總,你好像該學狗叫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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