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書傑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一群人,沉聲吩咐道。
「你們去西院其他地方搜索,看看能否找到賊人的蹤跡,記得動作小點兒,不要吵鬧,免得驚擾到夫人休息。」
管家趕忙應下:「喏!」
簡書傑深吸一口氣,將手按在房門上。
稍一用力,房門被輕輕推來,隨之發出極其輕微的咯吱聲。
小廈言情小說
簡書傑從丫鬟手中接過燈籠,邁步走進臥房。
房間內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他手中的燈籠散發出微弱的暖黃光芒,能夠照亮的區域非常有限。
他一邊朝著內室走去,一邊輕聲喚道。
「夫人,您醒了沒?」
片刻後,屋內傳出一點兒細碎的聲響,像是衣服布料與被子摩擦時發出的聲音。
簡書傑繞過屏風走進內室,正好看到夫人掀開被子,準備坐起身。
「夫人,你怎麼起來了?」
他趕緊放下燈籠,快步走過去,伸手想去攙扶夫人的胳膊。
結果卻被夫人給躲開了。
簡夫人還不到四十,可因為生病的緣故,身體乾瘦如柴,面色蠟黃,臉頰微微凹陷,鬢邊甚至有了幾縷白髮,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有五十多歲,整個人都散發著不健康的、孱弱的氣息。
她披頭散髮,身上只穿了件淺色中衣,露在外面的手腕無比纖細,像是稍一用力就能折斷。
此時她正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簡書傑。
「你、你走開,你別碰我。」
簡書傑面露無奈:「夫人,我只是關心你而已,我對你並無惡意。」
簡夫人抿著沒有血色的唇,不予回應。
簡書傑嘆道:「我不明白,從兩個月前開始,你就對我避如蛇蠍,為什麼啊?明明我們之前那麼恩愛,我自認這麼多年來從未辜負過你,你為何忽然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對我如此抗拒?」
簡夫人緊緊抓著被子,像是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看向簡書傑的目光充滿了驚懼和懷疑,完全沒有看待自家相公該有的溫存和依戀。
彷彿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相伴多年的相公,而是一個披著她相公外皮的陌生人。
簡書傑的語氣無比溫柔,充滿了愛意:「如果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改的,求你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他再度伸出手,想要握住夫人的手。
簡夫人慌忙往後躲。
可牀就這麼大,她又能躲到哪裡去?
很快她就退無可退,被逼到了死角。
簡書傑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面上的神情越發溫柔。
「好了,我們不鬧了。
今晚我會留在這裡,一直守著你,直到那個賊離開為止。
別怕,我是你的相公,只要有我在,不會有人傷到你的。」
簡夫人用盡全力也無法掙脫他的手,她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臉上的驚恐之色越發濃鬱。
「你放開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相公!你不是!」
簡書傑在聽到這話後,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但他仍舊緊緊抓著簡夫人的手腕沒有鬆開。
他盯著簡夫人那雙因為恐懼而劇烈顫動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就是簡書傑!我就是你的相公!我就是鹿安郡的郡守!你要是再敢胡說一個字,我就讓你這輩子都無法再說出一個字!」
簡夫人被嚇得閉上了嘴。
她害怕得渾身發抖,眼眶變紅。
見她不再說話,簡書傑的神情隨之緩和下來、
他摸著她的頭髮,柔聲哄道。
「你要記住,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以後,我都是你唯一的相公,你千萬不要再亂說話了。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包括我們的兩個孩子。」
聽到孩子兩個字,簡夫人再也忍不住,眼淚刷得落了下來。
可她不敢再反抗,只能咬緊牙關不哭出聲來。
簡書傑用絹帕幫她擦去眼淚,溫聲道:「好了,別哭了,你還在生病,哭多了對身體不好。」
明明他的動作和語氣都很溫柔,可對簡夫人而言,卻像是被毒蛇從身上爬了過去,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簡書傑安撫道:「別害怕,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將簡夫人按回到牀上,逼得她躺好。
簡書傑給她蓋上被子:「我去看看外面怎麼樣了,你乖乖的別動,知道了嗎?」
簡夫人含著眼淚點頭。
簡書傑滿意地笑了起來:「這樣才乖。」
他幫夫人掖好被角,動作熟練自然,如果忽略簡夫人臉上的恐懼之情,這畫面看起來就跟尋常人家的恩愛夫妻沒什麼區別。
他直起腰,轉過身去。
就在這一瞬間,似有微風拂過,吹動他的髮絲。
緊接著他就感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脖頸。
他下意識想往後躲,卻聽到有人在對他說。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別動。」
簡書傑僵立在原地,不敢亂動。
借著燈籠散發出來的微弱暖光,他看到自己脖子旁邊貼著一柄長劍,劍刃雪亮,泛著鋒利的寒芒。
而握住劍柄的人就站在一步開外。
簡書傑看清楚對方的連,不禁低呼出聲:「溫舊城!」
溫舊城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面若冠玉,見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輕輕一笑,不像個冷血無情的刺客,倒更像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
「晚上好呀。」
簡書傑驚疑不定地問道:「難道今晚混進郡守府的那個賊人就是你?可你不是已經出城了嗎?你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溫舊城不疾不徐地解釋道。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出城。
我只是找了個跟我身形差不多的人,讓他穿上我的衣服,假扮成我的樣子,和尚奎他們一起離開了扶風城。
真正的我一直都還在城裡,從未離開過。」
那個假扮成溫舊城的人全程都用手帕捂著口鼻,像是染了風寒,不停地咳嗽。
他和溫舊城本就身形相似,手帕遮住打扮的面容,再稍微化點妝,不熟悉他的人根本就分辨不出真假。
那些暗探通過前一個晚上的偷聽,得知溫舊城嗓子不舒服,今早見他咳得如此厲害,只會以為是病情加重,絲毫不會對這個溫舊城的真假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