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蔣禹赫臥室的次數不多,過去是因為不被允許靠近,後來允許了也僅僅在門口叫他起牀或者吃飯。
唯獨那次進去,是被他摁在門後慌亂完成了自己的初吻。
溫妤關上門,走進房內。
蔣禹赫的臥室一如他那個人,整體都是黑灰色的基調,線條簡約,一物一景卻都透著強烈的冷感。
以至於溫妤站在房內就能真實感受到他在這裡生活的樣子,好像下一秒他突然出現,就會跟平時一樣皺眉問她:
“你跑我這來幹什麽?”
可這樣的畫面不會再有了。
溫妤鼻子驀地一酸,不想再想下去,她直接走到斜側的衣帽間,推開男人的衣櫥。
入眼是整齊的一排高定襯衣。
盡管一眼看過去幾乎都是黑色,卻又是各種不同色系的黑,棕黑,墨黑,藍黑,灰黑……
溫妤的手沿著衣架輕輕劃過去,最後停在一件最正的純黑色上。
她的東西什麽都不想帶走。
但他的,她想自私帶走一件。
再次下樓的時候,十二姨獨自坐在餐桌前吃飯,見溫妤下來,跟往常一樣叫她:
“你吃飯了嗎?剛剛問你也不說話,不要怪我多嘴,是不是又跟少爺吵架了?”
溫妤搖了搖頭,“沒有。”
她走上前,從包裡掏出那瓶香水,“十二姨,這個送給你。”
十二姨愣了愣,垂眸看,“送我?”
走得太急,溫妤沒有任何準備,這瓶法國買回來的香水一直是自己喜歡的,剛破產那會甚至把它從江城帶回了京市珍藏,對她來說是很心愛的物品。
也是眼下唯一能拿出來的,屬於自己的東西。
“謝謝你這三個月對我的照顧。”溫妤真誠地說。
“……”
十二姨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來,手在圍兜上擦了兩下,接過香水,“不是,你這又是哪一出,你們兩個不要三天兩頭嚇我行不行,我經不起嚇的。”
溫妤笑了笑,上前輕輕抱住十二姨:“香水很好聞,你這麽可愛,噴一噴會更有魅力的。”
十二姨:“……”
說完這句,溫妤松開十二姨。她看了看手表,故作輕松道:“時間不早啦,我先走了。”
十二姨雖然還是很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著外面惡劣的天氣,馬上從櫃子裡拿出一把傘。
似乎她也察覺到了這一次的分別和過去不同,頓了很久,把傘遞給溫妤:“孩子你保重。”
溫妤點點頭,忍住眼眶的酸澀朝玄關走,快到門口的時候想起了什麽,轉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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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生死戀》的那兄妹倆最後在一起了嗎?”
“啊?”十二姨愣了下,遺憾似的搖頭,“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溫妤輕輕嗯了聲,平靜笑道:“謝謝,再見,十二姨。”
再見。
不,也許再也不會見了。
踏出蔣家大門,溫妤再回頭,別墅裡這些承載了自己三個月無數喜怒哀樂的燈火,這一刻起都與自己無關了。
被雨聲淹沒的夜晚,溫妤沒有馬上打車,而是撐開傘,一步一步慢慢離開著。等走到離別墅不遠的一處環形綠化噴泉那時,她忽然停了下來。
這幾個小時裡她告別了自己的房間,告別了這棟房子,告別了十二姨。
可那個男人,她卻連一句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說。
就這樣走嗎?
–
凌晨十二點。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進別墅區,車燈在朦朧雨幕中探出一道光影。
靠在噴泉旁路燈下的溫妤驀地站直,往手心裡呵了幾口熱氣,然後仔細看出去。
這已經是駛入小區的第十七輛汽車了,不知道會不會是蔣禹赫。
距離他從餐廳離開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溫妤也在這裡等了兩個多小時。
溫妤沒有給他打電話,怕他拒接,更怕他已經把拉黑。
她不敢去承受那樣的尷尬,所以在這裡等他回來,想親自跟他說一句對不起。
好像只有這樣做了,心底的那份愧疚才會少些。
汽車逐漸靠近,雨太大,溫妤竭力去看車牌,等看清時,她下意識地扣緊了手裡的雨傘,心跳也瞬間加重加快。
是蔣禹赫的車。
是他。
而車裡的何叔也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路燈下熟悉的削瘦身影。
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雨刮器加速刮掉那些雨後,他驚訝地停下車,回頭告訴蔣禹赫:“老板,是,是小魚!”
溫妤從微弱的燈光下看到老何回頭跟蔣禹赫說了什麽,男人抬了頭。
看到了她。
隔著一層玻璃,隔著沉重的大雨。
可他的目光太淡了,淡到彷彿從不認識溫妤這個人。
溫妤心裡好像被什麽扯著,盡管難受,但還是努力讓自己走過去,想走到他面前把話說完。
可不知是不是天都跟她作對,剛走出兩步,一陣強勁的風迎面撲來。
晚上沒吃飯,又在風雨裡站了太久,溫妤一時沒抓穩,手裡的傘被風力衝得反方向朝後,她踉蹌兩步,雖然平衡住了自己沒跌倒,傘卻倏地被刮出去了很遠。
這個畫面,滑稽又尷尬。
溫妤渾身迅速被打濕,漂亮的妝容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