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黎被他驚慌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開口道:“怎麼了?燕王殿下半夜傷勢嚴重,掛掉了?”
玄容腳下一軟,差點沒直接撲倒在地上。
“小神醫,你們大夫關心人的方式,都是如此血淋淋的嗎?”
看到玄容的神情,顧清黎便知道自己猜錯了,連忙收起了心中的幸災樂禍:“那你就好好說,究竟怎麼了?”
玄容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語氣艱澀的開口:“小神醫,我可能是得了什麼絕症了。”
半夏走了過來,身後竟然跟着寧遠。
寧遠聽到了他的話,立刻來了興趣:“你得了什麼絕症,快些說說看,看你是直接蹬腿,還是讓小神醫給你治療一下。”
玄容看了一眼寧遠,頓時覺得自己前兩天送給他的那半只燒雞終究是錯付了。
“小神醫,我的脖梗以下,胸膛、四肢都開始發黑了,而且我感覺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就連內力運轉都不流暢了,我恐怕是被人下黑手了。”
顧清黎瞧了瞧玄容的臉色,雖然受驚嚇過度有些發白,但總體健康的很,一點也看不出中毒的跡象。
半夏和寧遠忍不住上前查看,看完之後,同樣發出了一陣驚呼。
“掌櫃,玄容護衛說的沒錯,他脖梗以下的位置真的全部發黑了,而且我給他診脈,發覺他脈象還極爲正常,難道說還有毒無色無味,又不影響脈搏,卻能殺人於無形的?”
寧遠也幫忙診脈,而後亦是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不應該啊,天下奇毒,我也算是多少有些瞭解,從來沒見過有毒藥會讓人渾身發黑,而不影響脈象的。”
顧清黎走上前來,掀開了一點玄容的衣襟,面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玄容越發絕望了:“小神醫,我是不是已經病入膏肓,徹底沒救了?”
“我覺得你……”
玄容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小神醫,你說吧,我能承受得住!”
“裏衣掉色兒了。”
半夏、寧遠:“……”
“啊?”
玄容連忙低下頭,扯開了自己的衣襟,看了一眼爲了保護自己而多穿上的兩件裏衣,最裏面的一件的確是黑色的。
穿多出汗,他又不敢脫。
“呵,呵呵。”玄容站起身來,窘迫的臉頰通紅,恨不得有個地縫,立馬就鑽進去,“那個……我現在感覺舒服多了。”
顧清黎眨了眨眼睛:“那你回去洗澡?”
“好,好,我這就去。”
玄容火急火燎地狂奔上樓,速度比方纔跑下來的時候快多了。
半夏和寧遠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發出了一陣爆笑。
“哈哈哈!”
安親王和安親王妃到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兩人的笑聲,不由的仔細詢問事情經過,聽聽完之後,果斷的加入了嘲笑玄容的行列,一上午的時間在幾人的歡笑聲中消磨而去。
中午喫完了飯,顧清黎盯着安親王喝了一碗湯藥,又再次給他施了一次針,目送着兩人離開。
有半夏幫忙盯着,醫館之中沒什麼事,顧清黎便開始親手給楚君晏熬藥,在不影響藥效的情況下,足足加了兩倍的黃連進去,保準苦味超級加倍。
楚君晏正坐在牀邊看書,手指慢慢的翻動着書頁,目光卻略微的有些放空,實則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片刻之後,他擡眸看向了門口。
這個時候,小神醫該上來給他送藥了吧?
果然,下一刻房門便被顧清黎直接推開,一股極其濃郁的苦澀味道傳了進來,只是聞一聞,便知道其中的黃連分量肯定足足的。
“燕王殿下,藥我給你熬好了,快點兒趁苦……趁熱喝了吧。”顧清黎笑眯眯的,眼底滿是期待之色,光芒細碎而耀眼。
楚君晏神情微微一晃,不知道爲什麼,分明是兩個完全不像的人,可他偏偏總是在小神醫的身上察覺到顧清黎的影子,果真是傷的魔怔了嗎?
小廈言情小說
“今日這藥的味道聞着似乎格外特別。”
“我親自熬製的,算是愛心湯藥了,快喝吧,嚐嚐味道好不好。”
顧清黎滿眼狡黠:保準苦的你東西南北都找不到!
楚君晏壓下脣角的笑意,喝了一口之後,不再壓抑自己的感受,頓時苦的緊緊皺起了眉心。
“哈哈哈!”
顧清黎終於欣賞到了自己想看的畫面,開心的大笑出聲。
狗男人,喫得苦中苦,方成狗中王,我看好你!
剛剛更換完衣衫的玄容經過門口,本來想進門的,思量了片刻之後,又把腳收了回去。
房間中,自家主子坐在牀邊,一副被湯藥苦的難受的模樣,而小神醫則對着他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小神醫知道自己無法爲主子分擔苦楚,所以就用自己最爲明妹的笑容爲他增添一點甜。
小神醫果真是對自家主子愛的深沉啊!
嘶,有點感人是怎麼回事?
房間中,楚君晏花了昨日兩倍的喝藥時間,慢慢的將一碗苦澀的湯藥喝完,擡眸看向眼淚都快笑出來的顧清黎,眼底的光芒微微暗了暗。
“小神醫,安親王他們已經離開了嗎?”
顧清黎這會兒心情好,也願意和他多說兩句話:“嗯,中午鍼灸完就走了。”
“那麼一會兒我也要告辭了。”
他的身份十分敏感,在朝中的地位也特殊,朝中有太子時刻的盯着,外面還有人僱兇截殺,不宜在千金堂久留,不然恐怕會爲這裏招來禍患。
顧清黎面上的笑意消失:“你要走?”
“是,還要多謝小神醫多番救治,這一次的藥費和診金,之後我會讓人送過來的。”
“你身上的傷還是很嚴重的,尤其是胸口那處,本來就極爲靠近心臟,若是再被人暗算,恐怕你們燕王府就真的要準備開席了。”
“我會注意的。”
顧清黎站起身來,拿着藥碗就往外走:“隨便你。”
走就走,即便是被人算計死了,也和自己沒有關係。
楚君晏微微的張了張口,最終沒有再過多解釋,而是將玄容叫進來,讓他收拾東西。
一刻鐘之後,楚君晏被玄容扶着下了樓,擡眸看向了坐在診室之中書寫脈案的顧清黎,獨身走過去,將袖袋之中放置了許久的欠條遞了過去。
“小神醫,這是我寫下的欠條……”
顧清黎直接將欠條拿起來,掃了一眼上面的數額,聲音冷冷的開口:“二十萬兩,燕王殿下的這條命還是值不少銀子的。”
楚君晏察覺到她聲音之中帶着怒色,一時間心中略感黯然。
小神醫對自己這種不珍惜性命的行爲,應當是極爲厭惡的吧,可是身在局中,他沒有辦法。
“小神醫,我會盡快籌措銀兩的。”
“好啊。”
就在這時,半夏過來說,門外來了一名燕王府的侍衛,說要求見楚君晏。
引進來後,那侍衛似乎忌憚着什麼,聲音壓得很低,顧清黎只隱約聽到沐雲煙的名字,捏着借條的手指微微一緊,心中劃過一抹嘲諷。
難怪這狗男人着急着要回去呢,原來是白月光生病了。
呵,虧自己還擔心他的安危,人家哪裏用得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