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東厥還只是懷疑蘇棠請他們來觀戰是想殺雞儆猴,現在可以肯定了,寧朝護國公主請他們前來,尤其是順義王的心腹趙將軍,是讓他們親眼看看覬覦寧朝疆土,包藏禍心是什麼樣的下場,不趁早歇了這些歪心思,繼續打寧朝的主意,東雍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雖然離的遠,看的沒那麼真切,但隱隱約約能看到被炸掉的城門,炸飛的東雍將士……
可憐他們打了半輩子的戰,還是第一次知道仗還能這樣打。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兵家大忌算個屁。
明明頭頂上的太陽熱辣,曬的人額頭微微沁汗,可是心卻像是覆了層寒霜,徹骨的寒。
謝天養遙遙望着遠方,心底百感交集,這聲音他不是第一次聽了,可震撼卻更勝之前,他知道蘇棠請他觀戰,不是殺雞儆猴,而是在告誡他和他沒有前來的大哥,如果他們兄弟不能掌東厥大權,任由順義王胡作非爲,東厥勢必會有冒犯寧朝的一天。
到那時候,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寧朝守城將士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知道是護國公主弄出來的,又格外的自豪,再看之前嘲諷他們寧朝公主的東厥將軍們,一個個閉了嘴,站成了木頭樁子,心裏別提多痛快了,揚眉吐氣,不過如此。
再說蘇棠,待在軍營裏,豎起耳朵聽聲音,可惜軍營離戰場委實有些距離,她什麼也聽不見。
半夏打了帳簾進來,道,“世子妃,大少爺的藥煎好了。”
蘇棠就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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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她一日不落的給自家大哥施針,怕一個不小心留下後遺症,早晚的藥都是她親自換,不敢假手於人。
每日施針之前,看着蘇寂把藥喝下去,施針完後把脈,看需不需要換方子,蘇棠來這裏這麼久,還沒有哪個病人她照顧的這麼細緻,要蘇寂還留下後遺症,真是砸她招牌了。
蘇棠去找蘇寂,半夏端着藥緊隨其後。
到了營帳外,蘇棠沒見到守在帳篷外的小兵,便喚道,“大哥?”
喚了一聲,沒人應她。
蘇棠又喊了一聲,半夏隨後大聲喊道,“大少爺?”
還是沒人。
半夏望着蘇棠道,“大少爺不會是睡了吧?”
說完,半夏就覺得不會,大少爺從不白天睡覺,更不會在這個時辰睡覺。
半夏東張西望,蘇棠直接掀帳簾走進去了,一進去就看到守門小兵暈倒在小榻上。
半夏趕緊把藥放下,過去叫醒守門小兵,守門小兵揉着壓麻的胳膊,半夏道,“你不守在營帳外,怎麼睡在我家大少爺的營帳裏,我家大少爺人呢?”
醒來迷迷糊糊的守門小兵,聽到半夏的話,一個激靈襲來,連忙跪下道,“公主息怒,您的兄長蘇大少爺要去戰場,小的勸他不住,要去稟告您,結果一轉身,他就把小的打暈了……”
蘇棠問道,“我大哥走多久了?”
小兵飛快的看了眼漏刻,“有半個時辰了。”
要大哥剛走,還能派人去把他追回來,都離營半個時辰了,以大哥騎馬的速度,這會兒人十有八九已經在戰場上了。
蘇棠越想越頭疼。
她知道謝柏庭他們都去戰場了,留下蘇寂一個人待在軍營裏,他待不住。
可他傷還沒有好全,就算急着報仇,也得以自己身子骨爲重啊,她這個做妹妹的幫他出氣不一樣嗎?
不過要說擔心,倒也沒有,當初獨孤邑要不是抓了蘇小北,拿他的命相挾,十個獨孤邑也休想抓住她大哥,如今東雍手裏沒有了人質,沒有捏着蘇寂的軟肋,即便蘇寂武功只恢復一半,東雍也休想拿他怎麼樣。
本來蘇棠閒着無聊,準備給自家大哥施針完,兄妹倆說會子話,這一仗結束,她差不多也要回京了,她想試試看能不能勸動大哥隨她回京,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也不至於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她吧。
心下嘆息一聲,蘇棠邁步出營帳。
午飯後,蘇棠才放下碗筷,營帳外就跑過來一小兵,激動道,“公主,戰場傳來捷報,我軍勢如破竹,已拿下東雍一座城池!”
半夏一聽,驚喜出聲,“這纔不過半天,就已經拿下東雍一座城池,世子爺他們太厲害了。”
半夏不知道真正厲害的是蘇棠的炸藥,蘇棠也不解釋,心情大好。
半夏去掀帳簾,問小兵道,“世子爺他們呢?”
小兵被問懵了,這還用問嗎,公主不是說了東雍不交出澹伯侯的項上人頭,就打到東雍求和爲止,這才奪了東雍一座城池,在東雍認敗求和之前,世子爺他們不是在攻打東雍,就是追着東雍打啊。
小兵正要說,半夏已經想起來了,道,“還有捷報,就趕緊前來稟告。”
說完,摸出一兩碎銀,賞給傳話小兵。
小兵沒想到傳個話還能得賞錢,還是一兩,高興的合不攏嘴,忙不迭的點頭。
捷報傳來的很快很頻繁。
寧朝本就士氣盛,再加上有炸藥,勢如破竹,東雍一敗塗地,丟盔棄甲,這回沒有窮寇莫追四個字,就追着東雍打,東雍退十里,寧朝就前進十里,完全就是照着蘇棠說的,這一仗打到東雍求和爲止。
東雍節節敗退,疲憊不堪,退守一城,連排兵佈陣都還沒做好,寧朝大軍就帶着排山倒海之勢打了過來,丟了一城又一城。
第二天,午飯後,蘇棠心情好,準備睡會兒,剛準備躺下,半夏就打了帳簾進來,笑容滿面,激動到聲音都顫抖,“世子妃,戰場又傳來捷報,您猜這回是什麼好消息?”
蘇棠笑道,“又拿下了東雍一座城池?”
半夏搖頭,耳朵上綴着的小米珠搖晃出完美的弧度,“比這個還叫人高興。”
比奪下城池還要高興?
蘇棠好看的眉頭一挑,“到底是什麼好消息?”
半夏興奮道,“大少爺替自己報仇了。”
澹伯侯死了?
這句話正要從蘇棠嘴裏冒出來,就被潑了盆冷水,半夏又補了一句,“報了一半的仇。”
蘇棠腦門黑線滑下,“什麼叫報了一半的仇?”
半夏覺得自己說的也不對,她趕緊道,“聽傳捷報的小兵說,大少爺在世子爺的配合下,用一個灰不溜秋的煤球東西,炸傷了澹伯侯,據說黑球裏的鐵片炸傷了澹伯侯一只眼睛,他右胳膊被炸的血呼啦呲的,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雖然下場很慘了,但澹伯侯父子穿蘇寂的琵琶骨,要不是閔國公捨命相救,蘇寂就死在澹伯侯箭下了。
這樣的深仇大恨,在半夏看來,不取了澹伯侯的命,都只能算是報了一半的仇。
這樣的傷放在別人身上,蘇棠會於心不忍,可遭此下場的是澹伯侯,蘇棠只有兩個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