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燕遲撩黑的戰甲在火光下泛出妖異而狂傲的色澤,他馳馬迫近,至侯府門前,橫刀勒繮,馬兒一聲狂嘶,尥蹄而立,一剎間,整個侯府安靜的落針可聞。
來的不是送嫁隊伍,而是這樣一支聲勢震天的精銳
他們是哪裏的兵卒而這個霸氣逼人的年輕頭領,又是誰
“燕遲小七可是小七來了”
一片鴉雀無聲的靜默中,太長公主略帶欣喜和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站起身,腳步微顫的往禮堂門口走去,見此,一旁的江氏和安陽侯立刻將她扶了住。
府門之外,高坐在馬背上的燕遲劍眉一揚。
他薄脣微彎,將馬鞭和長槍朝屬下一扔,翻身而下,徑直入了府門。
喜慶的通明燈火裏,所有人都不自覺眯了眸。
倉黑的戰甲冷光迫人,醺色的披風烈烈而鼓,燕遲腳蹬紫金乘龍靴,邁着袍下的勁瘦長腿,大步流星,姿態凌人的走到了衆人眼前。
他氣勢逼人,可更叫人矚目的卻是他那張格外俊逸的臉
沙場上的漭漭血氣未讓他粗糙蒼老,反之,他鼻翼峭挺,劍眉如裁,薄脣如削,臉頰的輪廓,更是在精緻中注入了刀鑿斧刻般的硬朗利落,雖身披厚重戰甲,可光是那矯健沉穩的步伐,便能叫人想到,這戰袍之下該有怎樣一副叫人心折屈服的剛硬肌骨
而在這威勢懾人的輪廓下,最叫人移不開目光的,卻是他那雙眼尾極長的鳳眸,睫似烏羽,墨瞳瀲灩,彷彿藏着大漠月華,又似囚着血光烽火,分外震人心魄。
在場觀禮的賓客,莫論男女老幼,竟一時看的呆了。
論俊美無人及,論氣勢無人及,這天下間,竟有如此尊傲男兒
“小七是不是小七來了”
見燕遲進府,太長公主又情急的往前走了兩步。
燕遲聞聲朗笑,“八年不見,姑奶奶可還認得小七”
說完此話,燕遲幾步至太長公主身前,戰袍一掀,單膝跪地,頷首便是一個大禮
“燕遲奉御令前來賀喜,燕遲給姑奶奶請安”
燕遲動作利落,語聲鑠朗,通身一片精銳幹練之風,雖是在行禮,氣勢也未減分毫,太長公主見狀瞬時紅了眼眶,上前一步,一把將他扶了住,“小七真的是小七,皇上讓你來的快起來,姑奶奶八年沒見你了”
燕遲被扶起來,他鳳眸半狹,面上一派舒朗薄笑,眼底盡是映目薄光,叫人一看便覺他心情大好,“是皇上讓小七來的,世子大婚,皇上命小七來送禮”
說着,燕遲看向一旁的嶽稼,“恭喜稼兄”
嶽稼看着燕遲,卻面色有些薄怔,似沒反應過來燕遲是誰。
太長公主看着他這表情一笑,“稼兒,你忘記了嗎,這是你睿親王叔家的遲兒啊”
嶽稼頓時恍然,忙拱手,“原來是遲弟,當年在京城時遲弟已被王叔送去軍中,之後我亦來了錦州,咱們兄弟算起來已有十多年未見了,這次遲弟遠道而來,爲兄有失遠迎了”
此話落定,四周不識燕遲的賓客們頓時恍然。
這燕遲,竟然是睿親王世子
燕爲大周國姓,睿親王燕凜與當今聖上是親兄弟,且燕凜軍功卓著,鎮守朔西多年,是大週一等一的功臣,其子燕遲,更是自小被送入朔西軍中歷練,由此才得了這通身的威武氣勢,安陽侯世子大婚,皇帝
竟派了睿親王世子前來道喜,足見皇上對安陽侯府的看重
“什麼新娘還未至”
燕遲微訝,眼下天色盡黑,他本以爲婚禮早就結束了
嶽稼苦嘆一聲,“也不知路上因何事耽擱了,應當快來了。”
燕遲笑道,“好事多磨,稼兄不必擔心。”
太長公主拉着燕遲的手不願放,年紀越大,她越是偏疼小輩,她往府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兵將是你的兵三月前我還聽聞你在西邊打了勝仗,怎忽然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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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遲聞言苦笑一瞬,“此事說來話長,姑奶奶想聽,等婚儀之後說與您聽,總之,小七回了京城,凳子都未坐熱,便被聖上下了旨意往錦州趕了。”
說起京城,太長公主微微蹙眉,“京城那麼亂,難爲他還記得。”
燕遲眼底閃過一絲微芒,“姑奶奶放心,京城諸事已定下了,聖上雖然事務繁忙,可是您這邊的大事,聖上可一絲半點不敢忘。”
太長公主被逗笑,“你倒是爲他說好話”
大庭廣衆,又被道道目光注視,燕遲悄無聲息的轉了話題,“聖上不僅念着您,還念着侯爺夫人和兩位公子,這次小七來帶了諸多禮物,待會兒便入府”
太長公主笑着搖頭,“難道我還貪他的禮物不成”
禮堂雖大,圍觀的賓客們卻個個豎着耳朵在聽,秦莞方纔從側道出來入了人羣,很用了幾分功夫才走至人前,她眼瞧着燕遲入府,又知曉燕遲身份,心底不免驚訝。
錦州人大都不知燕遲,她在京城多年卻如雷貫耳。
這位親王世子身份尊貴無匹,僅次於當朝幾位皇子,然而他十歲被送入軍營,一歷練便是十二年,從七年前開始,每年軍功上表,這位睿親王世子都是以頭功居首位,以至於他人雖常年不在京城,京城中關乎他的傳言卻數不勝數。
或說他戰神附身以一人之力斬殺戎敵百萬,又或說他行事放縱在軍中無法無天,又或者,還有人說他身患奇疾,力大無窮卻命不久矣
而他在軍中的“魔王”稱號,亦隨着聲名傳回了京城,在京城中有止小兒夜啼之效。
此稱號由來,傳聞是他在軍中審問戎敵俘虜時,自己發明了一百零八種令人髮指的酷刑,戎敵蠻狠喜好殺戮,對邊境百姓而言如同惡鬼,可這些惡鬼到了這位“魔王”手中,卻是言聽計從不敢放肆,由此可見燕遲此人之可怕。
然而秦莞從前從未見過魔王真人,卻不想重生之後見到了本尊。
秦莞正感嘆世事難料,冷不防的身側被一人輕撞一下,秦莞轉眸,只瞧見個年輕的公子擠到了她身邊,秦莞左右看看,只以爲自己擋了路,於是往側裏一讓。
恰在這時,又一道士卒稟告聲響了起來
“報侯爺,宋國公府的送嫁隊伍來了”
微微一頓又補一句,“這一次是真,請侯爺速做準備”
便是誤會,也不能誤會第二次,一瞬間,整個禮堂又活泛起來。
被燕遲嚇退的賓客們再度往前湊去,頓時擠的秦莞也朝門口去,她和那年輕公子擦肩而過,雖覺哪裏有些奇怪,卻也未多想,只看向侯府外的夤夜長街。
長街盡頭,紅色的禮幡儀仗在喜燈的映照之下,如雲霞般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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