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諾勉強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只覺得影子晃呀晃，弄得他更想吐了。

他把腦袋歪向一邊，當即就吐起來，吐得撕心嘞肺。

事後伸手擦了下嘴巴，繼續靠着牆壁，他現在只有身體最難受，心裏的愧疚才能減輕。

蘇曜瞧見他髒兮兮的，強忍着潔癖，将他拎起：“跟我回去。”

黎諾揮動衣袖甩開他：“我還能去哪裏？裏面，邊啓雲的血迹還在，那麽大一灘。”

“這是意外，你别再拿這件事折磨自己。”蘇曜冷冷的說。

黎諾憤怒推開他，指着裏面：“我最好的兄弟在我面前失去，你根本不會懂我們的感情，當年我們意外掉進洞裏，沒吃沒喝待了三天。

都以爲要死了，我們迷糊的都開始說遺言，說自己沒吃過的食物，說自己最想做的事，我們暈過去之後，沒想到被救出來了，從那以後，我們，我們，無話不談。

甚至好到一個包子可以一人一口的吃，我們可以什麽都沒有，但不能沒有彼此，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蘇曜直接給了他一巴掌：“是，我不懂，我們從這場火災幸運活下來，難道不應該更珍惜活下去的日子嗎？”

“活着爲了什麽？每天夢到兄弟在我面前死去嗎？”

黎諾用力把酒瓶砸在地面上，瓶身撞擊到石頭應聲碎裂向四處飛濺。

莫小晚聽到這邊有争吵聲，趕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整個被吓住了。

這麽多天的折磨，他都快瘋了，甚至現在他都不敢睡覺，生怕又看到邊啓雲在他面前死去。

蘇曜不知道他會這麽嚴重：“黎諾，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跟我離開這裏。”

黎諾跌跌撞撞後退：“我哪也不去，地下太冷，我要在這裏最後陪陪他。”

蘇曜語氣強硬：“你今天必須跟我離開這裏，你再這樣下去，只會越陷越深。”

黎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蘇曜，你怎麽能這麽冷血？我知道了，是因爲你從來沒把邊啓雲當成兄弟是嗎？他平時說話是有些難聽，但他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

哪怕他知道，他的父母都死在你父親手裏，他依然克制住心裏的恨意和你合作，你不知道他多想節日的時候，能有父母關心，能有人給他做飯，可這一切都被你父親毀了。”

蘇曜質問：“所以呢，我應該抵命是嗎？”

這場複仇是他們一起決定的，他們暢想過未來的生活。

黎諾大腦一片空白，他從沒想過讓蘇曜以命抵命，在他心裏，蘇曜也是兄弟。

蘇曜抓住他肩膀：“那次我們坐在三人坐在一起喝酒，說過以後的生活，你說，報仇之後，會娶妻生子，過一家三口的生活，邊啓雲說，他會做個記者，繼續深挖事情背後的真相。”

黎諾看着他：“你呢？我記得你當時什麽都沒說。”

“我，方靜的手段，當時我完全沒有把握，所以我根本沒想過我還會有未來。”蘇曜諷刺的說着。

當時心裏沒想過有未來的人，卻偏偏活下來，心裏對未來十分憧憬的人，卻先走了一個。

黎諾看着他，頓時沒了掙紮，蘇曜帶着他離開别墅，轉身卻看到小晚站在那裏。

莫小晚輕咬嘴唇，天啊，她到底聽到了什麽大秘密。

蘇曜把他放進後座，自己坐進駕駛位置上，等着她上來。

莫小晚打開副駕駛坐進去，系上安全帶，欲言而止，不知道該不該問，但蘇太坐牢的事情已經上了頭條，幾乎人盡皆知她的事情。

她所做的一切，也在此刻煙消雲散，再去問好像也沒太大意義。

蘇曜見她憋着話的模樣：“小晚，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直說。”

“老蘇，你回來這裏只是爲了複仇？蘇太知道你的本意嗎？”

蘇曜手握方向盤轉彎：“她就是因爲知道，在你身上發生的事，綁架流産不過是給我警告，最後的縱火是想殺了我。”

莫小晚伸手抓住安全帶，所以老蘇對蘇太所做的事，全部都只是出于自保而已。

車子開到酒店，他把黎諾扛到酒店房間，扔進浴缸裏等酒醒。

蘇曜不喜歡自己的空間彌漫着一股酒精味道，所以黎諾就只有一個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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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晚走進廚房，倒了杯水喝起來，蘇曜站在她身後，伸手環抱住她。

“小晚，這邊都已經結束了，你要是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莫小晚把嘴裏的水咽下去開口，這是她頭一次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她緩緩開口。

“老蘇，其實我不想知道，我覺得你沒事站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結果。”

蘇曜将她抱在懷裏：“小晚，小晚。”

“老蘇，我在。”

他們就這樣待在廚房很久，誰都沒有先開口，打破此刻的甯靜。

洗手間裏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音，莫小晚從他懷裏探出腦袋：“黎諾，不會有事吧？”

蘇曜松開手，走過去推開門，只見他倒在地上，睡得特别香。

他身上有嘔吐物，渾身充滿酒氣，他有些受不了，再次把門關上，好在這套房有兩個衛生間，他不用忍受這個。

他轉身面對莫小晚：“沒什麽，就是東西掉了。”

他身高原因，再加上他剛才只開了條縫隙，被擋在身後的莫小晚，根本看不到洗手間裏的情況。

莫小晚聽到他這麽說，毫不猶豫就信了：“老蘇，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順便給黎諾帶一份回來。”

“嗯，想吃點什麽？”

“我想吃點清淡的，要不然我們喝點粥？”

“好。”蘇曜帶着她出門。

他們走出酒店，天已經黑了，去大排檔吃了砂鍋粥，還得黎諾帶回去一份。

走進酒店房間，推開門，就聽到一陣打噴嚏的聲音，莫小晚走進去。

“黎諾，你不會是感冒了吧？”

黎諾看到他們，隐約能記起一點，今天發生的事：“蘇曜，阿秋，今天是我失态，不管跟你說了什麽，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阿秋。”

他抽了張紙巾擠了擠鼻涕，整個人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