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
四處沒有牆,只有淡藍色的鮫紗和垂簾。偌大的窗外是棉花一樣的白雲,探頭探腦地往屋內張望。房間內部的房柱和地板都是羊脂玉,屋內屋外一樣白,陽光是唯一的色彩。
有人點上了令人舒緩的松木香,她正躺在身下的白玉台上。被子和枕頭都溫暖又柔軟,她從來沒睡過這麽舒服的牀。
夏天猶豫著起了身,赤足踩到地板上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恢復了人身,身上還多了件素白色的袍子,透著淡淡的書墨香和松木味道。
那袍子寬大得不成樣子的領口,從她一邊肩膀上堪堪滑落,露出大半個背部和胸前粉嫩微翹的桃乳。
夏天化出人形不久,並不習慣穿著衣服,她便懶得搭理那落下的一邊衣襟,只顧得四處打望。
白玉台旁邊的一盞足有一人高的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個東西浮在空中,不停變化著形狀,看起來晶瑩剔透,從上到下泛著不太規律的碎光,發出潺潺的流水聲——像是浮在空中的水粒凝結而成。
她湊近了些,想伸手去碰,但是在手指碰到那些水滴之前,水滴四散著避開了。鏡面上出現一個小小的凹陷,夏天收回手,凹陷平複。
“誒?”
夏天從未見過這等法物,覺得實在新奇,忍不住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水滴又避開了,鏡面形成一個人臉。
“嘿嘿~”
她玩兒得起勁,卻聽水鏡之後似乎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響動。她怔了怔,覺得水鏡後面似乎是有人。
夏天的眼睛轉了一圈,心思一動,便佯裝四處張望,往後退了兩步假裝轉身。
鏡子裡沒有再發出聲音。
“抓住你啦!哈哈哈!”
夏天突然回身張開雙臂,猛地撲向水鏡,將它一把抱住。
這次水鏡來不及躲開便被夏天抱了個滿懷。夏天晃晃頭,歪著腦袋往鏡子後看。
水鏡貼在胸前涼涼的,特別是沒掛上衣襟的那一邊。
粉嫩的乳頭被冰涼的鏡面一激,快速硬挺起來,但被夏天緊緊貼在鏡子上,又壓得扁平。
“啪嗒!”
一聲驚響,有人摔了東西。
水鏡的那頭,默默坐著觀察夏天良久的墨離,合上了手裡的古籍,滿臉悲苦。
那一日血月,是天地靈氣最弱的時候——妖族結界,墟歌封印,包括他的神識都被削弱。然而那日也是墨離唯一個能夠破開封印,衝破結界的日子。
他去了妖族的亡靈谷,盜取了妖族聖物魂石。
一開始,他還懷疑這貓妖居心叵測,將他迷暈要取走魂石。三界之中敢打他主意的,萬萬年來,這小貓妖還是頭一人。他甚至有點佩服她的勇氣。
可是現在,墨離守著面前的這面水鏡,覺得鏡子那頭的人,怎麽看怎麽像個傻子……
腦殼一圈一圈地跳痛,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古籍上記載,魂石雖然可以汲日月之精華,結神魔之魂魄,但在某些未知的特殊環境中,也會發生不可預測的主體損傷。比如,與完全不相乾的生物建立起莫名其妙的生死關聯……
看來他那次吐血,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因為魂石的作用。現在的他,會自主分擔夏天身上的損傷。
換句話說就是,他的命,某種意義上的“寄生”在了夏天身上。
而想要打破這種“寄生”,唯一的法子,就是取宿主的陰精。可若不是血月之夜,這件事成功的機率……
微乎其微。
想到這裡,墨離心下又是一陣涼,有一種陰溝裡翻船的感覺。
他一向清冷禁欲,潔身自好。被封印之前就不曾近過女色,更別說被封印的這幾萬年。若不是被那小貓妖迷了心智,他定不會與她失了分寸……
哎……
他抬頭再看看水鏡中的人,夏天此刻正俯身半趴在白玉台上,翹起雪臀對著他的鏡面。她只裹了一件外袍,此刻歪歪扭扭地自娛自樂,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從袍底生出來,將寬大的袍擺都帶了起來。
兩腿之間的幽謐對著他暴露無遺。
小丘無毛,粉縫緊合,花冠半露,小珠含羞。
墨離呼吸一緊,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小腹間竄起……
不行!
他趕緊撇開視線,連連搖頭,想將看到的香豔畫面從自己腦海中晃出去。
可是……
墟歌封印平時他出不去,夏天若是離開墟歌出了什麽事,他想救都來不及。所以這個莫名其妙的聯系,一定得要解開才行。
墨離思忖了片刻,抬手一揮,一道蜿蜒流轉的金光繞著他修長的五指翩翩飛繞,之後便落在他的掌心,結出一個淡金色的項圈。多余的氣流泛著熒光,在項圈中間集結,逐漸穩定下來。
“叮呤——”
隨著一陣清脆的妙響,一個金色的小鈴鐺出現在項圈中間。
到可以試試這個法物,看看能不能成功。
墨離拿著鈴鐺項圈推門而入的時候,夏天還撅著屁股趴在台子上。她聽見門邊動靜,慌忙直起身來,將手裡的東西清理了一番,才慢慢轉身面對墨離。
墨離見她神情有幾分慌張,眼神輕飄飄觸到他,又趕緊回避開。兩只手緊張地攪著衣袍兩側,將及地的袍子都不自在地拉高了幾分。
“你……”墨離猶豫了一下,還是先開口了,“你是一只貓妖?”
夏天不做聲,點點頭。
墨離見她一副討好乖巧的模樣,繼續問道:“你可知那夜與我在河邊做了什麽事?”
夏天還是不說話,點點頭。
墨離皺了眉道:“你可知道以你的修為,采龍陽是會被反噬的?”
“嗯?”夏天不解地偏了頭,皺眉帶著不解的目光看他,不說話,只是從鼻腔發出輕輕的一聲疑問。
“嗯,”墨離裝模作樣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靈識,肯定道:“三魂七魄,如今你已經缺了一魄,看來是陽壽快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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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隨著夏天一聲驚天動地的疑問,她一口火噴出來,差點燒了墨離的袍角。
他本能地側身一避,只見自己養在琉璃缸中的兩只上古珍獸赤顏魚在地上彈跳著板命……
墨離抽了抽嘴角。穩住,不能發火。
他無聲地化了個結界,將地上的兩條魚放回桌上的玻璃缸,深呼吸平定了情緒才開口道:“對,你快死了。”
“啊?!我快死了!”夏天慌了,什麽也不問,嗚嗚嗚地就開始哭起來。
墨離一早準備好的答案居然沒派上用場,只得又自己硬起了個頭道:“也不是沒有辦法拿回魂魄……”
他故意頓了頓,等著夏天問他。然而夏天還是專心地趴在桌子上嗚嗚嗚嗚……根本沒有搭理他。
“……”他只能自己將話接下去,“被反噬的魂魄是可以拿回來的。”
“嗯?”夏天終於停了哭聲,抬起一雙水汪汪的圓眼睛,紅著鼻頭問道:“怎麽拿回來?”
“方法一,殺了我,取我的元神,從中剝離出你的一魂。”墨離頓了頓,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問:“你打得過我?”
夏天搖搖頭,不說話。
兩人都沉默著,你看我,我看你。夏天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墨離是堅決不要再自說自話。
半晌,夏天終於反應過來,慢慢問道:“那方法二呢?”
“方法二,”墨離緩了緩語氣,墨黑的眸子盯著她那雙哭腫的杏眼,若無其事道:“當然是怎麽沒的,就怎麽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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