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楚君豐又做了一個揖,這才慢慢道,“上次是小生不知事情來龍去脈,就對大小姐橫加指責,小生知道大小姐大人又大量,是不會和小生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計較的。此次前來,除了向大小姐道歉以外,大小姐上次提到的那回文詩,小生模仿著也寫了一首,還請大小姐多多指點。”
說著,楚君豐就將一張打了對折的宣紙,雙手捧著遞到秋璃月面前。秋璃月並沒有接楚君豐遞過來的宣紙,只是站起身來,聲音清冷道,“楚先生嚴重了,那回文詩我也是偶爾聽來的,又豈會評判他人所作,若是楚公子無事,那便請回吧!”
楚君豐並沒有死纏爛打,很是文雅的將那宣紙收起,又向秋璃月行了一禮,這才道,“那君豐先行告退,大小姐若有什麽吩咐,便可差人去醉雪院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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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楚君豐離去的背影,秋璃月心中一緊,她可不認為楚君豐會是誠心來道歉的?若是想道歉,這都一個月的時間了,也沒見他踏入她的聽雨軒一步,這次怕是受了別人的指使吧。
“子衿,”秋璃月喚道,子衿的xin子跳脫,與府中其它各院的奴婢也都相熟,“你去打聽一下,看看昨天,尤其是昨天晚上楚君豐去過哪裡?見過誰?”
早上吩咐的事情,一直到晚上,子衿才向她回復道,“小姐,昨日他哪裡都未曾去過,只是今日一早,夫人將他叫去,告訴他讓他去指點一下公子的課程,免得在府上養病的日子裡,落下了學業。後來,夫人對他還說了些什麽,就不太清楚了。”
果然如此!她就說這楚君豐與雲若應該是早就認識的,果然沒有猜錯。
雲院中。
雲若頭上系著一個鑲紅寶石的抹額,背靠著一個棗紅色繡著團鶴的錦墊,眉頭緊緊的鎖著,看著眼前的周嬤嬤問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老奴從雨院的粗使丫頭那裡打聽到,但凡姨娘的飲食、近身物品,都必須要過了那趙嬤嬤的手,姨娘才肯用。而飲食的采買全都是翠冬那丫頭負責,那丫頭可是宋姨娘自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頭,對宋姨娘忠心得很。我們的人根本連接近的機會都沒有,更談不上下手了。”周嬤嬤將自己打探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向雲若匯報道。
“唉!”雲若歎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淒色的看著周嬤嬤道,“嬤嬤,你是看著我從小長大的,其實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看你就和我娘親也差不多。你看看我的女兒、我的兒子都成了什麽樣子?我要是再不想辦法除了那小踐人,他們連命都保不住啊?嬤嬤,你說,我該怎麽辦?”
說道她的一雙子女,雲若的眼淚不由得又流了下來,她願意自己受百般的苦,也不願意自己的兒女受一點點的委屈,可如今呢,他們現在的境遇就是那小踐人在拿刀子在捅她的心啊!
“夫人,你折煞老奴了。”周嬤嬤那像棺材板一樣的面容難得的也變了變神情,替雲若擦去眼淚道,“夫人,老奴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嬤嬤,您說!”雲若忽然一下從牀上跪坐起來,對著周嬤嬤道,“只要能除了那小踐人,以後您就是我的親娘,等嬤嬤百年之後,我便為您披麻戴孝,親自送終!”
“夫人,您這是做什麽?”周嬤嬤慌不迭的將雲若扶得又坐下道,“依老奴的意思是,咱們既然暗的不行,不如就明著來?”
“明著來,什麽意思?”若是明目張膽的就能除去秋璃月,她早就動手了,那會等到今天。
“夫人,老奴記得宋姨娘的娘家是在硫州的一個小地方,聽說他父親好像還是一個小地方的縣官,您說是兒子比較重要,還是一個家族的生死比較重要?”周嬤嬤那棺材板的臉帶著一絲絲的陰狠。
日子如流水一般就這樣一點點過去,可是這流水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暗波湧起,看不見的水面下處處隱藏著漩渦。
“小姐,您真美!”悠悠將一支珍珠碧玉步搖插在為秋璃月盤好的隨雲髻上。一襲雨過天晴色的素羅紗,配上這簡簡單單的碧玉步搖,她家小姐美得好似從廣寒宮下來的仙子,不染一絲人間的煙火。
“好了,怎麽和子衿一樣成了碎嘴子了?”秋璃月轉臉在悠悠白皙的臉蛋上輕輕的掐了一把道,“走吧!我們去醉雲軒!看看今日誰能贏走這第一盒的佳人香料。”
不知不覺間,這醉雲軒已經開張一個月了,雖說日進鬥金有點誇張,但是這幾天這些貴公子們可都是下足了血本的你爭我趕,那張貼出來花費最多的榜單,幾乎每半個時辰都要變上一次。
“小姐,四皇子、五皇子還有三小姐都在聽雨軒外面等著。”青青進來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秋璃月眉頭一蹙,這五皇子還真是陰魂不散的,這段日子,幾乎每日他都要打著來看秋珍的名義跑一趟秋府,而只要他一來,聽雨軒就必定會多出一樣東西。
而秋珍或許是得了納蘭夜的暗示,向聽雨軒跑的就更勤了,無論她們談論什麽話題,最後終究總要繞到五皇子身上。
“唉!我家璃月成了香餑餑了。”一個打趣的聲音忽然從窗口傳入。
秋璃月轉臉看去,只見一襲白衣的夜流雲正靠在半開的窗前,黑曜石般的眸子褶褶生輝。看到他臉上並沒有什麽不快,秋璃月這段時間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悄悄放下了。
看著秋璃月那彎月般的眼睛中一閃而過的喜色,看著她腳步輕盈的向自己走來,夜流雲不由得翹了翹唇角。
那日他知道五皇子幾乎天天不斷的向聽雨軒送禮時,硬生生的捏碎了一個白玉杯,直到又聽墨說秋璃月將所有五皇子送來的東西全都丟在聽雨軒的庭院中,他那顆狂怒的心這才漸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