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孩子礙于父親，不情不願的喊了聲：“奶奶。”

可大伯的老婆臉色卻不是很好，怎麽都喊不出一聲婆婆，最後捏着限量款包離開了病房。

奶奶見她不是特别高興，忍不住怪起他：“你把他們帶來做什麽，都忙。”

老娘都不知道還能不能離開醫院，讓他們來一趟醫院怎麽了，平時他在外面忙活，就爲了這個家，現在讓他們做點事，他們還敢給他臉色，反了天。

“媽，我去看看婆娘怎麽了。”

奶奶點頭，剛才強撐着說話，她也早就累了，等他走後，閉上眼睛休息。

大伯走出病房，看到他們就坐在長椅上，他脾氣一下上來，伴着他大嗓門：“你怎麽回事，裏面躺着的是我媽。”

被吼後，他老婆也不甘示弱：“媽什麽媽，我只知道在我們最難的時候，她沒有幫過我，照顧我們一家的是我爸媽。”

大伯揚起手臂：“你說什麽！”

本來他把一家子喊來醫院，她已經很不高興了，見他還要動粗，直接把臉湊過去。

“來，你打，往這打，我有說錯嗎，即便你以前再混，你不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這麽多年，他們有打過一個電話關心你，有來看你嗎，現在巴巴過來盡孝了。”

他們的吵架聲，基本整個走廊的病人都聽到了，護士長趕忙跑來：“家屬控制下，這裏是醫院。”

大伯控制住脾氣，把手放下：“我以前做的事，我都沒辦法原諒自己，在我媽生病的時候，他們沒找我，是同鄉人告訴我的。”

她噎住，起初她以爲這一大家子就是奔着他們錢來的，倒沒想過他們從來沒找過自己丈夫。

兩孩子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機玩起手遊，似乎已經習慣自己父母這種相處模式，在他們看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時，爺爺走出來：“别吵了，你媽叫你們兩進去，有話跟你們說。”

他們不吵了，一起進去，所有人都出了病房，坐在長椅上等着。

奶奶摘掉呼吸機，手顫抖的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布做的小紅包，小心翼翼的遞給她：“大媳婦，其實你錯怪我們了，這些年我們一直有關心老大，知道你們結婚，我就買了這個，只是一直沒機會交給你。”

她接過，拆開看了眼，在那個年代買金，那真是下血本了，也是對兒媳婦的重視，是老幾年的款式。

“知道你剛離家那幾年過得很不好，我就托人給你送了些錢，後來你出息了，我們都怕打擾你，就沒好聯系。”

大伯想起那段時間在橋底下沒錢沒吃沒喝，卻有老鄉給他雪中送炭，原來是老娘托人給錢，他誤會他們對他不聞不問。

她聽到他們對自己的男人還是關心的，臉色也緩和些，剛開始是艱難了些，她曾經怪過他們，不給她照顧孩子，但現在都釋然了。

“婆婆！”

這聲婆婆聽的奶奶高興：“诶。”

大伯跪在地上，手扶着病牀邊：“媽，是我不孝，這些年，我都沒回去看過你。”

現在已經太遲了，什麽都彌補不了，他一米七的胖個子像堵牆，擋住了過道，他手背粗魯擦過眼角的淚水。

奶奶強撐着身體的難受，還得安慰他們：“人各有命，這是我的命。”

大伯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媽，是我混賬，如果當初不那麽執着下海，聽你們的話，好好當個老師，家産就不會被我敗光，你的身體就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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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讓他們都進來。”奶奶長歎口氣，世間哪有那麽多選擇是合自己意的。

只不過多數選擇，都得承擔後果，或好或壞，這都是命，她走出去，把人都喊進來，态度比剛來的額時候好很多。

奶奶朝莫小晚伸出手：“小晚，小晚。”

莫小晚還沒握住她的手，只見她手垂落，無力的砸向牀邊，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喊出來：“奶奶！！”

“媽！！”

病房裏的人喊出聲，醫生立馬湧進來，檢查之後，宣告死亡時間。

莫小晚強撐着走出病房，手扶着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許婉晴接了個電話回來，看到她這樣，急忙沖過去。

“奶奶怎麽樣了？”

“奶奶，婉晴。”她哭着抱住許婉晴。

奶奶走了，她再也看不到奶奶，回去也沒有奶奶跟她說話，帶她去趕集了。

許婉晴輕拍她肩膀，安撫着：“很多得了癌症的人，連一年都撐不過，奶奶這算是長壽了。”

他們領着骨灰回到家裏，家裏挂滿白布，他們跪坐在地上，守着奶奶的照片。

過幾天還得辦白宴，家裏的事情特别多，不僅是長輩，他們這戲做小的，也很忙，忙着各種跑腿。

只有大伯的小孩，一直躲在房間裏玩手機，漠不關心外面發生事情，到了飯點就出來。

蘇曜簽完約，立馬坐飛機到她家，站在路口，就看到她家門口貼着白色對聯，一看就明白了。

莫小晚從裏面走出來：“媽，還要買什麽？我一起買了。”

“買五瓶醬油，還有……”

莫小晚拿着紙，走出門口，不小心撞到人，她張口說了句：“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小晚。”

莫小晚聽到熟悉的聲音，感覺鼻子酸酸的，眼淚就要控制不住落下了。

她吸吸鼻子，強撐着：“你回來做什麽？你不是很忙嗎，你去忙你的事，不用管我。”

“我怎麽能不管，我事情做完，就立馬趕來了，可惜還是晚來一步，應該告訴奶奶，我們的事情。”

蘇曜心底也很遺憾，沒能及時趕回來，見奶奶最後一面。

莫小晚把他推遠：“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們這段時間都冷靜下吧。”

蘇曜上前一小步：“我可以幫忙的。”

當初他母親去世，他有辦過白宴，需要什麽，他是知道的。

莫小晚甚至制止他靠近：“你别過來，我們這裏有那麽多人不需要你，我現在心裏真的很亂。”

遠處畢林鋒的家人開車過來，他們下車，手裏提滿東西順着小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