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擎深沒有理會陸景思,他反倒是看到剛剛在病房裡替他查看傷口的小護士時將人叫住。
“傅先生?有事麽?”
傅擎深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安年:“能不能麻煩你去關心一下那位女士?”
小護士不解地看著傅擎深。
傅擎深道:“她好像崴到腳了,走路不怎麽方便。”
小護士皺眉:“這倒沒問題,只是傅先生,關心人這種事還是您親自去比較合適。”
轉正的小護士多嘴說了一句。
傅擎深隨即耷拉下眼皮:“她是我前妻。”
小護士一陣尷尬,原來兩個人是離異關系啊……
“啊……那行,我去看看。”
傅擎深囑咐了一句:“醫護小姐,麻煩不要告訴她這是我的意思。”
小護士點頭,很快走了。
“宋朝,推我過去。”傅擎深說完。
宋朝已經推著他往無人處去,傅擎深從輪椅上抬起頭看向了陸景思,“陸小姐,我覺得我們是時候該好好聊聊。”
陸景思正有此意。
他們面對面看著對方,陸景思被對方強大的氣場怔懾住,但好在傅擎深沒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太久。
對方淡淡移開視線,他又轉眸看向了安年所在的位置。
遲來的情意算什麽?
陸景思最恨這種,擺在你面前的你不要,人家走了你卻故作深情。
“傅先生,想必你也看到了。自從我們安安和你離婚之後,她過得比以前好,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她的這份安寧。”
傅擎深久久不語:“你確定……她過得好麽?”
陸景思略有幾分心虛,她反問:“你什麽意思?”
傅擎深一雙眼若有所思地看向陸景思:“據我所知,安年的病情一直都在反覆。陸小姐,作為她日夜相伴的好友,想必這些事情你都知道。”
“那又如何?反正這些都不再跟你有關系!”
傅擎深那雙眼神具有壓迫感,好似識破一切。
傅擎深直截了當道:“她還沒放下我。”
並非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陸景思被他這句話弄得心頭大怒,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似乎揭露開安年過往七年的所有幻想和愚蠢的付出。
她咬著牙怒道:“傅擎深,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勸你別太自以為是!”
傅擎深用一種極度從容淡定的語氣緩緩道來:“陸小姐,承認吧!這是事實。如果真的放下了,她不會一邊痛苦糾結又一邊跑到醫院來看我。”
聽了傅擎深一番話,陸景思竟是找不到任何話去反駁。
她能罵安年麽?
她可以將那個女人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麽?
不能。
她不能!
所以說,在安年對傅擎深的這番深情中,她只是個連話也說不上的局外人罷了。
她甚至無法去中肯地點評一句。
因為,愛一個人本身就沒有錯啊。
茫茫人海中,能遇到一個那麽喜歡的人是多麽的不容易,她又怎麽忍心去打擊安年?
陸景思自認為了解安年,她知道自己擔憂的,她都明白,她只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罷了。
“所以呢?”陸景思不打算跟傅擎深爭辯這個問題,“傅先生跟我的這番談論又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傅擎深淡淡的開口,“只是想跟你聊聊。”
自始至終,他的眸光依舊落在不遠處的安年身上。
直到安年跟著那個小護士離開,傅擎深這才收回目光,他似乎累了般輕歎一聲:“陸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陸景思微微一愣,下一刻,她像是想到了什麽。
“傅擎深!”她怒氣衝衝指著男人道,“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在這跟我說這麽一大堆,其實就是想拖延時間多看看安年!”
“恭喜你,猜對了。”
“你……”陸景思氣得說不上話來。
傅擎深道:“抱歉陸小姐,不過,安年,我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陸景思驚得睜大眼:“你……”
傅擎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笑,但凡安寧心狠到徹底,沒有來醫院這一趟,沒有被他陰差陽錯的撞見,他或許都會說服自己徹底死心。
可安年來了!
她來了!
傅擎深心裡好似有一團煙花轟然炸開,燒得他胸膛暖烘烘,熱乎乎的好似熱流湧動。
那是一種,希望重燃的感覺。
李凱文說得對,怕什麽,喜歡就去追!
他現在已經非常非常確定,安年自始至終都沒有放得下他。
她之所以那麽痛苦地讓自己掙扎在悲傷的漩渦裡,只是因為還沉浸在他曾帶給她的傷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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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還有彌補的機會!還有機會!
傅擎深越想心越熱,他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揚得更凶。
連宋朝都看到傅擎深臉上久違的笑容。
這一抹笑容竟帶著幾分劫後余生的歡喜。
“傅擎深!你可是個大男人,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
無所謂陸景思說什麽,傅擎似乎沒聽到,他讓宋朝推他回病房。
陸景思瞪大眼睛盯著遠遠離去的男人背影,一度認為傅擎深好似魔怔了。
她忍不住咬牙切齒:“狗皮膏藥!安安,你這是攤上了一坨狗皮膏藥!”
安年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雪。
以往見到雪總是興奮,可現如今再這樣置身一片茫茫大雪中,心情竟沒有多少激動的。
她的腳踝被醫院的小護士熱心地包扎上藥,如果不走路,現在已經感覺不到那麽痛了。
她正失神地走著,忽然,面前停下一輛車,車窗升下,露出男人一雙俊美妖嬈的臉。
男人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釀著醉人的笑,他正準備美滋滋地跟這個愛哭鬼拋個眉眼。
然而,愛哭似乎沒看到他……
走了?
納尼!
有沒有搞錯啊!
許一承按了車喇叭,一聲驚響嚇得安年往後一竄,她回神,定睛看向一旁的車子。
“安小姐,你這是魚的記憶?不記得我了?我!許一承啊!”
許一承說著,將手臂伸到車窗外衝著外面的人打了個響指。
安年上前兩步,她微微彎腰平視許一承:“好巧啊,你怎麽會在這兒?”
許一承挑眉:“安小姐,你難道不知道麽?所有的巧合其實都是我精心的安排,為了偶遇佳人,我可是煞費苦心。”
安年嘴角原本噙著一絲淡淡的笑,然而在聽到許一承這句話之後,她嘴角笑意漸漸凝固。
你認為的巧合,其實都是我蓄謀已久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