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只是片刻的,安年沒忘記角落裡的許一承,她趕忙將腦袋從傅擎深胸前抬起來。
“許、許一承……先看許一承。”
只是短短幾秒的功夫,傅擎深那一雙漆黑的眸子流轉一圈兒,最後落在了狼狽不堪的許一承身上。
他抬手蒙住了安年的眼睛。
胸前製止不住的湧上暴戾的氣息。
他雙目發紅,整整兩個小時!
她他為什麽在這兒?
他們為什麽在同一間浴室?
在身體內四躥流動的怒意轉瞬爆發,傅擎深死死的咬緊牙關,只是那片刻的功夫,他眼底就帶上了濃重的殺氣。
忽地——
蒙著女孩兒眼睛的掌心流竄起一陣輕柔的癢意。
方才還處於絕望無助的安年此刻內心平靜下來……
傅擎深來了,她的愛人,她的主心骨。
倏忽,體內所有的壞情緒被一掃而空。
傅擎深的一顆心臟像是被什麽東西洗滌安撫過一番一樣。
他將安年抱出浴室放到了臥室的牀上。
傅擎深來之前打了急救電話,此刻隨同一起而來的救護車警報聲很快在樓下響起。
傅擎深一隻手落在安年肩膀上。
安撫般,他輕拍著:“沒事了,很快就沒事了。”
安年卻像是想到了什麽,她忽地從牀上下來大步走向浴室。
許一承那個樣子……
他也是個要面子的大男孩兒,怎麽能讓他出醜?
“年年!”
在安年一隻腳踩進浴室時,傅擎深猛地伸出手握住安年的手腕。
“你還要跟他做什麽?”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傅擎深漆黑的眸子寫滿了憤怒和委屈。
安年心裡頭一軟,她立即解釋。
“傅擎深,幫幫他,幫他整理一下,別讓他那個樣子……”
傅擎深自然懂了:“這樣的事情你直接跟我說就是了,為什麽要自己親自去上手呢?”
還不等安年回復,傅擎深已經進了浴室並且甩手關上了浴室的門。
許一承被醫生帶走時,手心裡緊緊攥著一方手帕……
他似乎短暫的清醒了過來,歪頭時,看著安年笑了一下。
看著他這個樣子,安年心裡難過極了。
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等到救護車遠去,傅擎深又打電話給了許家的人。
等做完這一切,周圍安靜下來……
傅擎深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安年身上,可看到她還潮濕的衣服,他眸光一深。
也不管這是誰的住處,他走到衣帽間挑了一套衣服出來。
“先去把試濕衣服換下來,要不然就該感冒了。”
安年失神的看著傅擎深手裡的衣服。
隨即,她嘲諷的笑了一下,伸手將那套衣服拿過來丟到腳下。
小廈言情小說
她兩隻腳踩上去,眼底帶著濃濃的恨意!
她沒想過,自己的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沒想過被人反咬一口的滋味這樣難受。
她腦袋一陣暈眩,幾乎不敢閉上眼,一閉上眼都是浴室門被鎖上的場景。
她站在浴室裡等著外面的人打開門,外面的人卻眼睜睜將門鎖上了……
那個人是誰!
是夏晴啊!
她寧願夏晴被人綁架了,房門是其他,誰都可以的人鎖上的,她也不希望是這樣。
很久了……
傅擎深再一次從安年眼底看到了恨意。
安年狠狠踩著腳下的衣服,傅擎深伸出手將她抱入了懷裡。
她身體顫抖著,不住的顫抖……
傅擎深輕輕拍著她的背:“沒關系,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帶你回家……”
回去的太晚,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安年已經筋疲力竭。
她回到了盛世豪庭,躺在自己熟悉的牀上,輕輕閉上眼,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她看到了故事裡的事許一承,雙目發紅的許一承,死死攥著她手腕的許一承……
偏頭,唇瓣擦過她脖頸的許一承……
那人泛紅的眼眶,暗示xin極其強的眼神,灼熱的呼吸!
安年驚叫著,掙扎著,夢裡,她被這樣的眼神層層包圍,她無處可逃……
她耳邊都是許一承一聲聲的“對不起。”
“對不起安年,我控制不住……”
“小鬼,我恨死我自己了!”
“安年,別恨我……別恨我……”
許一承最愛笑了,他那樣一個對任何事情都充滿著新鮮勁兒的人,嘴角永遠都該掛著瀲灩燦爛的笑。
可為什麽……
他哭了?
他眼睛通紅,捂著自己的眼睛,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
他顫抖著,再次將手伸了過來……
“不、不要……不要,許一承,不要!”
呼——
安年驚叫著從夢中驚醒,她直挺挺的做起來。
一個似真似假的夢讓她冷汗涔涔。
她急促的喘息,還來不及反應,門口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清脆的響聲在耳畔碎裂,四分五散——
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一滴咂到了眼睛裡。
眼睛刺疼了一下。
安年眨眨眼。
傅擎深穿著家居服,身上系著圍裙,可他手裡端著的粥卻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安年心驚的看著他。
她剛剛做了個什麽夢?
她在夢裡叫了誰的名字?
“擎……擎深?”
男人眼底有翻滾的憤怒和悲傷,可在安年望過來的那個眼神中,他身上戾氣盡消。
“好點了嗎?”
安年點點頭。
傅擎深越過那碗被自己打翻的粥走了過來:“抱歉,我不小心把粥打翻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傅擎深伸出手,掌心覆在了安年額頭上。
安年搖搖頭,見傅擎深神情如常,她身子往後靠了一下,全身緊繃的神經算是短暫的放松了下來。
“我做了個夢……”安年開口,嗓音沙啞。
傅擎深眸光微暗,視線落在她手腕上。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力道之大,骨節都在微微泛白。
“夢到了什麽?”
安年仰起臉,泛著水光的眸底有委屈,有小心翼翼的試探:“許、許一承……”
傅擎深心尖兒刺疼,那轉瞬聚集而來的猜疑嫉妒瞬間煙消雲散。
他松開拳頭。
臉上的表情盡量放緩,他眉梢處帶了點兒僵硬的笑意:“夢到他什麽了?”
不能嚇到了安年。
傅擎深是這樣想的。
“忘……忘了。”安年搖著頭,忽然想到了被救護車帶走的許一承。
“傅擎深,現在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