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開快點!再快一點!”
望著前面飆速飛馳的車子,夏晴隻覺得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夏管家要做什麽?
這個瘋男人!
季言默不作聲,幾乎將刹車踩到底。
驚心的車速幾乎讓他心臟驟停。
但季言不敢去想如果安年出什麽事傅擎深會怎麽樣!
他只能瘋狂地開車!
窗外的風景線不停倒退,安年察覺到了夏管家的意圖。
車子逐漸行駛出街道,最後朝著海域駛去。
就在車子放慢速度的那一個瞬間,旁邊另外一輛車以驚人的速度忽然開到最高點,車子率先墜下去——
安年驚呼——
那是傅擎深!
她還沒來得及消化心頭這個認知,夏管家開的車也同樣加速,車頭下滑,墜入深海。
在那破風般令人無法阻擋的天旋地轉中,安年倏忽地想到了她墜海當年。
車子也是這樣墜入深海。
只不過那個時候,傅擎深就在身側,她雙眸含淚,最後傾身抱住他,告訴他:“傅擎深,你要長命百歲啊!”
幾乎是在安年墜海後的下一刻,就有一條長臂伸過來將她從身後抱住。
心底的感覺,不用問,也不用說。
她知道是傅擎深。
他說過,會保護她。
她很累,努力地跟著他的頻率往上遊,沉重的眼皮一次次覆上,最後又睜開。
身體越發沉重,她看到眼前有很多水泡泡浮出來,像夏日彩虹,有著致命的佑惑。
忽然,面前的人吻住她。
安年徹底失去知覺——
那年夏末,那個人再一次奮不顧身地跳入深海,隻為拯救自己最愛的女孩兒。
可誰也不知道。
這個故事最終只有他一人明白。
許一承不是當年的許一承。
當年該有的感覺一一在身上重現,他很難受,很累。
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可他還在奮力往水面上遊。
許一承從小就喜歡冒險刺激的遊戲,他得過潛水運動員的獎項。
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
小鬼啊……
我遊不動了。
他忽地鼻子一酸,很想哭。
一瞬間,他又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樣的奮不顧身,比救援隊先到的是他,比所有人先規劃好一切的是他。
可為什麽……
你不能喜歡我?
“呼——”
胸腔內積了滿腹的鹹腥的海水。
許一承在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時,終於浮出水面。
他筋疲力竭地仰躺在沙灘上,雙目灼熱。
他其實,跳晚了。
就如他的出場,開頭就已經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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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年再一次睜開眼時人在醫院。
牀邊圍了一圈兒的人,所有人的眸光都是關切的。
她的大腦一片混沌,意識久久不曾回籠。
也不知道睜著乾澀的眼看了多久,她終於回過神:“傅擎深呢?”
牀邊沒他的身影。
恐懼讓她遍體生寒。
她開口了,聲音很小,喉嚨乾澀火辣辣的一片。
肖雪紅著眼圈兒握住她的手:“他很好,你先自己注意身體。”
太多的事情,她根本無暇去思考其他,只能默默閉上眼。
夏父和夏晴坐在陪護牀邊,季言站在夏晴身側。
肖雪則是忙活著給安年喂了一杯水。
“年年,你睡了整整三天,醫生說了,剛醒過來不能吃太硬的。我去幫你準備一點流食……”
輸著營養液,她根本感覺不到饑餓。
只是滿心滿眼地牽掛著傅擎深。
看到肖雪這副模樣更覺得無從適應,便只能順從地點點頭。
夏父走到牀邊靜靜地看著他,他的臉上沒有表達出多余的情緒。
可那雙眼眸中神情卻是無比複雜,安年故作疲憊地合上眼。
夏父跟著肖雪一起走了。
夏晴也走了過來:“Eisa,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我有很大的責任。我知道你剛醒過來很累,我不會先跟你說這些。”
“你放輕松,先好好休息,等身體恢復了再去想那些。抱歉,我改天再來看你。”
安年睜開眼看了夏晴一眼,沉默著點頭。
等到病房裡走光了,安年這才撐著虛弱的身體緩緩坐起身。
她環顧病房一圈兒,傅擎深不在!
她立刻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掀開被子下牀。
她身體太虛脫了,腳一沾地就雙腿一軟摔倒在牀邊。
安年眼圈兒微微一紅。
沒摔疼,只是想到了傅擎深開車衝出路段的那一刻。
傻子!
她緩緩站起來扶著牆壁往外走,剛出了病房門,她嘴角就綻開一絲笑。
同樣的,傅擎深身上也穿著寬大的病號服。
他也虛弱地扶著牆壁往這邊走……
安年唇瓣蠕動,心裡委屈又歡喜。
喉嚨間堵了一層的東西。
那樣一團密密麻麻的百感交集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忽然煙消雲散。
她抬步朝著傅擎深走去。
傅擎深也同樣大步朝著她走來。
他們雙向奔赴,都是為了那個懷抱!
終於,傅擎深將她緊緊抱住。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寬厚,仿若容納了她所有的恐懼不安。
他們抱著彼此靜默片刻,傅擎深輕輕松開她,他的一張臉蒼白呈現病態之色,可眼底笑意璀璨。
“你傻嗎傅擎深,不會開車嗎!為什麽要那樣,你知不知道我……我真的嚇死了。”
傅擎深再一次將她緊緊抱住,男人語氣微微顫抖:“對不起年年,我說過保護你,哪怕為此付出生命也願意。”
安年抱怨般輕輕捶著他的後背,心裡酸楚難耐:“以後不許這樣。”
“好。”
“你……都好了嗎?沒什麽其他傷……”
“沒事,都好了。”男人的語氣溫柔耐心,他一下撫著安年的後腦杓。
他們在享受這種劫後余生的滿足感。
安年更是一點兒都不願意松開他。
可在病房走廊裡,兩個連站都站不穩的病號抱在一起確實不太好。
傅擎深便抱著她輕輕往安年的病房挪。
“會不會摔倒啊?”
是自己抱著人家不願撒手,嘴上卻軟軟地問著。
傅擎深拿她沒辦法。
好喜歡她,真的好喜歡她。
恨不得就這樣和她連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胸腔內的愛意幾乎裝不下。
他輕笑著道:“別怕,我保護你。”
宋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是提著食盒來的,剛走到病房拐角處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輕咳一聲。
安年抱著傅擎深的手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