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本本進,紅本本出。
領結婚證時,他們以被雙方父母被逼為由結婚。一個竊喜謹慎,一個敷衍無意。
可沒想到這一刻竟是痛徹心扉。
陸景思穿的很漂亮,張揚鮮豔的紅色吊帶裙,一頭利落的短發,她臉上妝容厚重,腳上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像是一下一下踩在顧星洲的心口上。
他們兩個站在民政局門口四目相對。
陽光明妹,萬裡無雲。
相比起陸景思的狀態,顧星洲整個人頹廢懶散,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皺巴巴昨天沒換下來的。
陸景思心裡一陣難受,但她臉上神情如常,好似平日裡那般的沒心沒肺。
顧星洲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
雖然起初結婚並非他所願。
但結婚之後,他一直都在努力的經營他和陸景思之間的這段關系。
直到他猜出陸景思的心思,陸景思也終於將她心裡的感情說出口。
那一刻,顧星洲很是期待的。
之後將話說開的他們也確實很穩定的過著。
但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從來沒想到過。
“做不成夫妻,但也算是朋友一場。景思,以後要是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跟我說。”
即便這段話蒼白無力,顧星洲還是說了。
聞言,陸景思淡淡的視線從顧星洲臉上移開:“既然離了婚,那就各過各的。沒有互相傷害,那就互不干涉吧。顧醫生,很榮幸能和你有這樣一段緣分,我們……以後不再見吧。”
宛如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
顧星洲自嘲的勾了下唇,一聲輕歎溢出唇角,千言萬語哽在喉間,最後也只有一聲隨風而散的歎息……
“既、既然這樣……那,我走了。”
陸景思指尖蜷縮顫抖,她努力揚起嘴角:“拜拜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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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那一瞬,決堤般的淚水滾滾而落。
胸腔處酸澀悲痛,陸景思猛地彎下腰去,她的脊背幾乎再也無法挺直般。
她努力的抬起腳步,忍住自己想要轉身投入那人懷抱的衝動,終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一步步的走向更遠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
顧星洲那雙腿灌鉛般抬不起來,他就那麽僵著腳步,他緩緩轉身朝著那一抹背影看去。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直到那人消失在路口,他眼角的淚水也終是滾落。
“離、離了麽?”
安年淚眼模糊的出現在身後。
顧星洲頭也不回,他垂下腦袋滿眼失落:“人這輩子啊……分分合合都是常態,可為什麽,我會這麽難過呢?”
安年深吸了一口氣:“顧星洲,你為什麽放手?”
顧星洲沙啞著嗓音:“不放手能怎麽樣?思思是鐵了心要跟我離婚,我再繼續耗下去,她也只會繼續折磨自己。”
“為了激怒我,每天晚上泡吧喝酒……何必呢?我知道她有事瞞著我,可她不說,我能怎麽辦?”
安年呼吸輕顫:“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那就釋懷吧。思思這邊有我,你放心好了。”
顧星洲耷拉著腦袋,霜打的茄子般點頭:“好歹朋友一場,安安,照顧好她吧……”
安年追上陸景思時,她已經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她的這間小公寓當年還收留過安年。
陸景思還說自己可以將這裡當成她的家。
可現在呢?
安年站在“家門口”外被拒之門外。
她沒有絲絲不耐,就那麽等在門口。
房間裡沒有一點兒動靜傳來。
安年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她雙腿發麻,本想要走兩步活動一下筋骨,可誰知雙膝一軟,身子差點跌倒!
“年年!”她的胳膊忽然被人扶住。
安年扭頭,看到是傅擎深。
她嘴角輕勾,緊揪著的心緒一下子放輕松下來。
“擎深……”
女孩兒帶著軟軟的腔調抱住了男人的脖頸。
傅擎深心裡軟的一塌糊塗,他緊緊抱住安年的腰肢,將人摁在自己身前。
“你什麽時候來的?”安年用鼻尖兒蹭著傅擎深身上熱哄哄衣料輕問。
男人的西裝布料有些硬。
他抬手,指尖輕撫著安年的頭髮:“很早的時候就在了。”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安年猜到了。
外面太陽很大,這個傻瓜就這樣在樓下等了自己那麽久?
“這不是上樓來找你了?”
安年吸了吸鼻子:“傅擎深,我吃了閉門羹。”
“陸景思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給她一點時間吧。”
安年在傅擎深懷裡仰起了臉,她眼角微紅,濃密卷翹的睫毛的也濕漉漉的:“我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
這實在不像是傅擎深嘴裡會說出來的話。
男人輕笑一聲,眼底滿是溫柔之色:“如果是不相乾的人,我不會這樣說。但陸景思是你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安年貓兒般又往傅擎深懷裡蹭了蹭:“傅擎深,謝謝你。”
“跟我還說謝?”男人垂眸盯著懷裡的女人。
安年輕笑一聲,正要說話,面前的房門被打開了。
陸景思卸掉了臉上的妝容,身上的衣服也換了,她面色蒼白的站在門口。
“思思?”安年愣了一下,看到她眼底一片烏青的黑眼圈,頓時心疼的紅了眼。
陸景思不敢直視安年的眼睛,她退開兩步道:“進來吧,我燒了飯菜。”
陸景思的飯菜還是燒的一塌糊塗。
素菜葉子都被燒糊了,糖醋小排鹹的難以下口。
唯有顧星洲最喜歡吃的一道鯽魚豆腐湯卻燒的湯汁奶白,豆腐飄香。
安年自顧自的吃著,傅擎深早已經放下了筷子,唯有陸景思盯著桌上的湯陷入沉思。
淚水幾乎是毫無征兆的滾落。
陸景思抬手抹掉:“安安,你和傅總回去休息一下,晚上陪我去趟我家。”
安年知道陸景思心情不好,該給她時間,她什麽也沒問,點點頭應下。
這頓午餐到底吃的不愉快。
安年和傅擎深離開時,陸景思也將人送到了門口。
“傅擎深,你說思思到底是怎麽了?”
傅擎深自然不知道,他搖頭。
“她看上去不靠譜,其實心很軟,以前,她根本舍不得把我拒之門外。”
“年年,給她一點時間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不告訴你或許有她自己的道理……”
傅擎深說完話,扭頭一看,安年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傅擎深不由一笑,將車速放慢調了調副駕駛的椅背。
他盯著安年淺睡的模樣眼圈兒輕輕紅了。
其實,他今早根本沒去公司,幾乎睡跟著安年的車等在了民政局門口。
顧星洲和陸景思分道揚鑣的那一刻,他竟也觸景傷情的紅了眼圈兒……
他想到了自己和安年離婚時候的模樣。
回憶總是慘痛,傷口雖已結痂,可每每想起總是鮮血淋漓。
“幸好……你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