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交疊的身影映在落地窗前的玻璃上。
傅擎深從身後擁著安年。
他似乎很喜歡這個擁抱姿勢。
同樣的,安年也喜歡。
這樣,她面前就是盛世豪庭外的萬家燈火,身後的傅擎深則是她的全世界。
但此刻,安年根本無法感受這個擁抱有多甜蜜。
她被傅擎深說出來的話驚到了。
因為他說,沈瑜兮死了。
微微渙散睜大的瞳孔逐漸回攏變得有了些許聚焦。
窗外遠近的燈火映在眼底。
安年嗓音帶著淡淡的顫意:“什麽時候的事?”
傅擎深挑了下眉頭,他手裡捏著一張照片,淡淡的視線落在這張照片上。
照片是合照。
小時候的傅擎深和沈瑜兮。
他還記得是張媽幫他們照了洗出來的。
他不記得這張照片放在他這裡多久了……
傅擎深輕輕道:“就在兩年前的今天,你出事不久後,她心臟病突發,搶救無效當場死亡。”
曾經那樣鮮活的一條命,竟就這樣流逝在歲月的長河裡,無聲無息……
安年說不上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麽滋味。
若說沒有恨,那是假的。
沒有人會對一個曾那樣陷害離間過自己的女人無感。
她曾罵過沈瑜兮很多小三。
可到頭來,她死了。
所有的怨恨全部消散。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大過生死。
安年輕輕閉上眼。
“她被葬在哪兒?”
“國外。”傅擎深嗓音很淡,“沈家人著手去辦了她的身後事。她其實早就預料到過自己的死亡,對於自己後面的事情安排的很清楚。”
逝者已逝,不該再提起。
但安年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傅擎深,你對沈瑜兮……”
她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無腦,畢竟傅擎深曾那樣深惡痛覺的站在她面前自責懊惱的懺悔過很多次。
對於這個問題他也解釋過很多次。
傅擎深道:“年年,你知道麽?我曾經應該有個妹妹的,可就在臨產時,她突然就沒了。”
“也是在那一天,我同時失去了我最愛的母親和我最期待的妹妹……那年,我五歲。”
似乎是從未跟人聊起過這段回憶,他說的有些生澀。
話語斷斷續續,竟是在想該用什麽樣的方式說出來。
安年有些心疼他:“抱歉,勾起了你不好的回憶。”
傅擎深搖搖頭,捏著照片的手垂下來。
“安年,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說,我曾經很期待,很期待一個妹妹的出現,只不過我和她有緣無份。”
“後來,我遇到了沈瑜兮,她媽媽去世了,父親再娶,家裡矛盾不斷。我們上的同一所幼兒園……”
“有一天,我突然在幼兒園後院發現了她,那時候的她髒兮兮的,很可憐,那雙眼望著我,叫我哥哥。”
“我突然就想到了我那個妹妹,我在想,如果她在,或許也是這樣吧。”
“所以這些年,我將她當成了親生妹妹。我漸漸的,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沈家女兒,或者,她本來就應該是我妹妹。”
安年大概理解了。
這是一種情感的寄托。
傅擎深縱容寵著沈瑜兮的原因……
可曾經的那些區別對待似乎還是沒有釋懷。
安年淡淡垂下眼瞼:“你已經盡到了自己應盡的責任,傅擎深,你無愧任何人。”
傅擎深輕笑了一下,他松開安年讓懷裡的人和他面對面。
他微微低頭平視著安年的小臉。
“我隻愧對你……”
“沒有。”安年反駁。
她不想再因為自己讓他自責。
傅擎深輕輕抱住了她:“我會對你好的。”
一句很笨拙的情話,安年卻被哄的暈頭轉向。
“這輩子,傅擎深和安年,非死生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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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年心口重捶落下般,那樣沉重翻滾的情緒湧上心尖。
她仰起頭想說話,唇瓣微張,可有人低下頭趁虛而入,呼吸被奪去。
傅擎深很喜歡吻她。
第二天周六。
安年難得窩在傅擎深懷裡睡了個懶覺。
窗外天光泄進來,傅擎深竟還在沉沉睡著。
她索xin背過身去摸到手機戴上耳機刷視頻。
刷著刷著,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安年順手下載了微博。
自從兩年前出事,所有關於前塵的事情都被她丟棄。
她差點就忘了自己微博裡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
那個足足關注她將近十年,不間斷連續給過她許多鼓勵的人……
安年剛點開微博,還沒登錄自己之前的帳號,傅擎深就已經醒了。
男人閉著眼,喉間溢出慵懶閑散,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
他搭在她腰間的手收緊幾分。
安年還沒轉過身去,傅擎深下巴就已經搭在了她肩膀上。
“寶貝……”
安年身子一麻,被人勾了魂一樣。
她已經27歲了。
傅擎深這兩天似乎很喜歡這樣叫她。
她輕咳了一下:“你醒啦?”
傅擎深輕笑著,他閉著眼沒有睜開,但是很滿足的低頭,腦袋往安年頸窩裡蹭去。
安年被他弄得有些癢,她掙扎著縮了縮脖子。
“別鬧。”
“真好……”傅擎深驢頭含糊不清的吐出兩個字。
睜開眼,能看到她睡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他落下細碎的吻。
安年氣息被弄亂。
“傅擎深……”
傅擎深松開了她:“你先躺一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餐。”
安年乖乖的蓋著被子點頭。
“想吃什麽?”
安年:“我要喝南瓜粥。”
吃過了早餐,安年去見了李凱文一面。
她這幾天一直觀察傅擎深的情況,今天終於見到了李凱文。
李凱文預料到了她會來,眼底神情沒有絲毫的波動。
安年急急道:“李醫生,傅擎深會好起來的吧?”
“心理障礙,只要不再承受同樣的痛苦,他會自愈。”
安年松了一口氣。
低下頭的時候她沒看到李凱文眼底的一抹掙扎,以及他放在腿上一點點攥緊的手指。
“說情況吧。”忽略了心頭的負罪感,李凱文道。
安年如實說了傅擎深最近的情況,以及:“也許是我們睡在一張牀上的緣故,他這幾天夜裡睡得一直都很安穩,半夜從沒起來過。”
李凱文點頭,他提起另外一件事。
“安年,你沒見過那天晚上傅擎深突然聯系不上你之後的樣子吧?”
安年大概能猜到,但她還是想要更加確切的知道。
她搖頭。
李凱文絲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安年心口泛起疼痛。
李凱文繼續道:“或許,他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
安年釋然一笑,眼底微微濕潤:“那我甘願,將自己和他永遠綁在一起。”
傅擎深,你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