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擎深很費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然後,他看到了。
一張他日思夜想的臉龐。
他的大腦混沌迷亂,但他用力的伸手將人抱住。
嗓子早已經啞了,喉嚨哽咽著生疼,他整個人都是麻痹的,他輕輕張嘴:“年……年年……”
那個人很輕柔的拍著他的背。
她開口了,聲音很輕,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憂愁:“何苦呢?”
“年年……是你,是你回來了對不對?”
“我不是安年……”
“你是!你是!”
這家地下酒吧似乎隻供人買醉,環境很優雅安靜。
獨立的的隔間裡,男人身上酒氣衝天,他死死抱著懷裡的女人不撒手,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日思夜想的人,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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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我知道是你!”
“不是我!”
“是你……年年,是你回來了……”他迷亂的,眼睛都睜不開,但固執倔強的抱著懷裡的人不放開,他低低的呢喃著,彷彿深刻心頭的執念一樣,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這個名字。
“都過去了,放下吧!”女人嗓音裡帶著絲絲憐憫。
傅擎深忽然啞聲笑了,嗓音扭曲著他臉上神情痛苦:“怪我!是我不好,我沒哄好你,你還沒消氣對不對?所以你不願意回來,你把我丟下了……”
穿著白襯衫的女人將他用力的從自己身上扒開。
“我送你回家。”她聲音很輕。
傅擎深身上的重量基本都壓在這個女人瘦弱的肩膀上,但她還是很吃力的歪倒著半邊身子將男人帶出酒吧。
傅擎深其實很少喝醉。
即便是最痛苦最難熬的這兩年,他為了懲罰自己折磨自己,他也每一天都在讓自己清醒的痛苦著。
可是今天,他不知道怎麽了,居然會喝那麽多的酒,他也實實在在的知道自己醉了。
他醉的連站都站不起來,身子東倒西歪著,腦海中所有的思緒都是混亂的,頭痛欲裂。
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這些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他迷迷糊糊的被這個女人塞到了車裡。
其實,安年第一次知道,原來傅擎深喝醉之後竟是這樣的。
他臉上糊滿了淚水,一雙眼紅腫不堪,滿頭漆黑濃密的發絲早已經凌亂。
身上的西裝不知道去哪兒了,隻穿著黑色的襯衫,襯衫下擺扎進西褲裡。
他的眼眸向來漆黑深邃,似一壇塵封已久的美酒,是最勾人。
可現在,他裡的狼狽而又痛苦。
安年的心一抽一抽的疼著,淚水不知何時砸下來。
他們就這樣隔著點點距離對望。
一個人,或清醒或糊塗。
一個人,似逃避似怯懦。
他們遙遙相望,視線相撞時,那些被塵封的回憶滾滾江水般席卷而來。
好的,不好的,開心過的,難過傷心的!
他們在哭。
聲控車燈不知道什麽時候滅了,男人俊逸的五官輪廓籠在一片暗色的陰影下。
他輕顫的手臂抬起,視線被液體模糊,他抹掉淚水衝著車外的人伸出手:“年年,椿天了,我很想你……”
他伸手似乎是想要叫她進來。
可車外的女人半彎著腰身站起來。
她驀地背過身去:“傅擎深,你醉了。”
傅擎深甩了甩自己混沌迷亂的腦袋,他猛的起身——
這一切發生的突如其來,安年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圈住腰身。
她想要掙扎,可後背一團滾燙讓她頓住身形,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那濕熱的,抽泣的人,像是在她後背燙出了一個洞。
那樣的灼熱直鑽心底。
“我什麽也不做,就讓我抱抱你……”
安年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兒,身後緊緊攬著她腰身的人松了力道。
一陣清風吹過,空氣中飄散起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
安年心頭大震,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呼吸都在那一瞬停住。
她想要轉身,但男人又收緊雙臂:“別……別動。”
“傅擎深!”安年低頭,雙手扳著傅擎深的手指,“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先把手松開。”
“沒……沒事。”
“你放開我!”
“年年,沒事……”
“傅擎深!你再這樣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腰間的禁錮忽然松開,男人無錯慌亂的聲音傳來:“不!年年,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你別走,別不理我……”
安年去看他。
但他已經轉過身背對著安年,傅擎深口中湧出大口大口的血,胃裡很難受,火燒起來有刀子刮著胃粘膜一樣。
他雙手一片粘膩,他不回過頭去,他怕自己這副樣子會嚇到他的年年……
“傅擎深,你到底怎麽了?”
安年已經爬到了車裡,狹小的空間裡,她摁著他的肩膀強迫他轉過身。
男人被折磨的疼彎了腰,他一手擦拭著嘴角的血,一手摁著自己的腹部。
“沒……沒事。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
急救車很快來了。
傅擎深被抬上擔架的時候他已經疼暈了過去,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汗濕。他黑色的襯衫顏色更深,被血染的,不顯眼,但手摸上去很快就能摸到粘膩的一手血。
他喝了太多酒,酒精刺激了胃粘膜引起了大量的胃出血。
他閉著眼,但握著安年的手卻力道不減。
趕到醫院的時候安年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抽出來。
她紅著眼圈兒等在急救室外。
看到燈牌上的燈滅了,醫生出來報了平安,說沒什麽大礙血已經止住了,她這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給宋朝打去了電話。
宋朝找了整整一天的人終於有消息傳來,他幾乎很快就開車出發,只是電話裡的聲音讓他莫名覺得耳熟。
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可是等到想到那個答案,他又覺得匪夷所思,這是不可能的!
傅擎深被轉到了普通病房,他酒醒睜開眼的時候,臉上那詭異反常的笑容幾乎讓宋朝以為傅總摔壞了腦子。
兩年前,安小姐墜海身亡的時候傅總沒瘋,可兩年後,等到往事煙消雲散,傅總瘋了!
傅擎深那一雙陰冷了兩年的眼眸彎了,他笑著抓住宋朝說安年還活著。
他在公司開會時,正當會議進行到重要環節,那個主坐上的人忽然站起身。
宋朝看到了傅擎深緩緩勾起的嘴角,他心道不妙,然而來不及阻止,傅擎深已經哈哈大笑著開口:“傅太太回來了,傅太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