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邵卓聞言一喜,看著雲淺月走近,立即將簾子挑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雲淺月被冷邵卓豐富的表情感染,不由得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人不能總是糾纏於過去別人的錯誤,別人改過自新,自然要給他機會。她本就是個率xin隨xin的人,只要和她的心意,一切都可以不那麽計較。
“月姐姐真要冷小王爺送?孤男寡女,恐怕不太妥當吧?”秦玉凝笑意一僵之後,看著雲淺月向冷邵卓的馬車走去,又扯出一抹笑,彷彿剛剛冷邵卓的諷刺她沒聽見,“若是被景世子知道了的話,月姐姐可要想好說辭才好,免得傷了景世子的心。”
提起容景,冷邵卓面色微微一變。
雲淺月停住腳步,淡淡笑著挑眉,“我昨日聽說秦小姐有喜了,還沒恭喜秦小姐。”
秦玉凝身子微微一顫,臉上笑意卻不變,“多謝月姐姐,我和二皇子早就定有婚約,如今不小心有喜,皇上很高興。”
“那希望秦小姐能順利大婚,誕下皇孫。”雲淺月給了秦玉凝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身跳上了冷邵卓的馬車,動手放下了簾幕。
簾幕落下,隔絕了冷邵卓和雲淺月的身影。
秦玉凝臉色僵住,挑著簾幕的手攥緊,幾乎掐到肉裡,粉嫩的唇瓣幾乎咬出血絲,看著冷邵卓的馬車離開,一時間失了言語。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跟在冷邵卓馬車後。
冷邵卓的馬車雖然不及容景沉香木打造的馬車尊貴,但裡面的布置也極為奢華舒適。雲淺月上了車廂後便懶洋洋地靠著車壁坐著,坐了片刻覺得身體真是極其疲乏,便對冷邵卓招手,“給我一個靠枕,你往邊上坐坐給我挪出個地方,讓我躺一會兒。”
她的神情話語及行為極其自然,像是對待老朋友,沒有任何拘謹和局促不適。
冷邵卓一怔,有些愣愣地看著雲淺月。
“喂,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雲淺月挑眉看著冷邵卓。比起她的自然冷邵卓到顯得像是客人般的局促。她心裡有些好笑,她和冷邵卓天生不對卯,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化解了,沒想到命運還有扭轉的一天。
“哦,聽到了。”冷邵卓連忙拿起身邊的靠枕遞給雲淺月,身子也配合她的話往角落裡挪了挪,給她讓出一大片地方。
雲淺月伸手接過靠枕,懶洋洋地趟下,看著冷邵卓坐在角落裡,有些好笑,“不用你躲那麽遠。”
冷邵卓又往角落外挪了挪,但也挪了不過幾寸。
雲淺月看著他的模樣,又想笑又感歎,“還是懷念以前的那個冷邵卓啊!見到我不是打就是殺的,雖然讓人恨不得給你廢了,但打得也過癮。”
冷邵卓臉一紅,忽然低聲道:“雲淺月,以前……”頓住不說了。
“嗯?以前怎麽了?”雲淺月看著他。
“以前的事兒對不起……”冷邵卓垂下頭,聲音有些低。
“呵……”雲淺月笑看著他,“我以前可沒想到有朝一日你會跟我說對不起。那我這十多年一直壞你的好事兒,是不是也該對你說上一聲對不起?”
“不用,不用,我做的那些都是壞事兒。”冷邵卓立即搖頭。
“終於有覺悟了!真不容易。”雲淺月再次感歎,忽然盯著冷邵卓的臉奇怪地問,“你怎麽突然就大徹大悟了?難道真是大難不死,突然就頓悟轉xin了?當時一腳邁進鬼門關了?見到黑白無常和閻王爺了?對你進行改教了一番?”
冷邵卓臉色有些白,不說話。
“不能說?真見到了?”雲淺月看著他忽然白了的臉,眨眨眼睛。
冷邵卓垂下頭,搖搖頭,半響後低聲道:“我當時躺在太醫院裡覺得自己真的會死,我能聽見父王和你們說話,但就是不能動也醒不了。我從來沒見過父王求人,你給我吃了大還丹我也知道……”
“所以那一刻就讓你頓悟了?”雲淺月挑眉。
“也不全是,後來在牀上躺那一個月,我就不停地想著這些年的事情……”冷邵卓低聲道:“後來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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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淺月恍然,這是想明白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她慢悠悠地道:“當時給你大還丹可不是我情願的,而是被夜天逸逼迫的。”
“我知道,但是若你心裡不想救我的話,即便七皇子逼迫也沒用。我了解你……”冷邵卓抬起頭,看著雲淺月認真地道。
雲淺月笑著點頭,“也對!當時我想著我雖然討厭孝親王和你,但怎麽也是一條人命。孝親王這個父親為了救兒子求人求到那個份上不容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了。大不了你以後好了再與我打的話我再將你打殘了,到時候就沒有大還丹可救了。希望你能收斂點兒,但沒想到大難之後你重新做人了。始料不及啊!”
冷邵卓也笑了,肯定地道:“我想好好做人。”
“嗯,有前途!”雲淺月笑著附和,“我相信你從今往後能好好做人。”
“真的?你……相信我?”冷邵卓眼睛微微亮起一抹光。
“相信!”雲淺月點頭,“只要心地純善,堂堂正正,不求聞達於諸侯,但對得起自己來到這個世上走一遭,就直了。誰生下來的時候本xin都是不壞的,你是被孝親王給嬌慣了。太過驕縱嬌慣就是禍。如今你改好,孝親王也老來欣慰了。”
冷邵卓聞言眼睛又亮了幾分,須臾又暗了下去,低聲道:“父王說我還不及從前了!讓他更擔心了。”
雲淺月挑了挑眉,想著大約如今冷邵卓對她的態度轉變了,讓孝親王更擔憂了吧?所以才會如此說。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口,遂不搭話。
“雲淺月,上次我給你的東西你看了嗎?”冷邵卓沉默片刻,抬起頭小心地問。
雲淺月眨眨眼睛,笑著道:“被容景拿去了!”
冷邵卓點點頭,垂下頭不再說話。
雲淺月想著不知道容景將那個香囊和那封信弄哪裡去了,她也沒看到裡面寫什麽。
“我就寫對不起,以後再不對你打殺了,想……想像夜輕染那樣和你做朋友……”冷邵卓低著頭低聲道。
雲淺月松了一口氣,笑道:“原來是這樣啊!你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哪裡用得著寫信?”
“我怕你不理我,我當著你的面說不出口。”冷邵卓抬起頭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笑看著他,又快速地垂下,“畢竟我以前……”
雲淺月擺擺手打斷他的話,“以前過去就過去了!”
“那你……”冷邵卓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雲淺月。
“只要你再不做為非作歹是事情,改邪歸正……咳咳,其實我自己也還在邪道上走著呢,嗯……這樣吧,以後互惠互利,誰要打我你幫著點兒,我就當你是朋友了。”雲淺月咳了兩聲,有些扯掰地道。
“好!”冷邵卓笑著點頭。
雲淺月覺得以前這冷邵卓在她面前是隻大狼狗的話,如今就是隻小綿羊,她心裡唏噓了一陣,想著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這樣總比以前見面就對她下死手強。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我睡一會兒。”
“好,你睡吧!到了雲王府我喊你。”冷邵卓顯然知道昨日宮中的事情,看著雲淺月疲憊的臉一眼,神情比早先的局促緩和了許多。
車廂中靜了下來,外面街道上隱隱的人潮聲傳入車中。
雲淺月想著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受災受難,天聖京城永遠繁華,怪不得高官不知民苦。她聽著人潮湧動的聲音,很快就睡著了。馬車來到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也許冷邵卓昔日橫行無忌的余威猶在,所以大街上的人一見到孝親王府的車牌都惶恐地讓道,馬車一路暢通無阻。
行了一段路,忽然四面傳來隱隱的破空之聲。因為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密集,將這破空之聲隱去了些,但在雲淺月的耳裡還極為敏銳,她閉著眼睛瞬間睜開,剛想跳下車,見冷邵卓無知無覺地坐在角落裡,她立即伸出手將他拉住,本來要凌空而起,但那破空之聲似乎是從上面而來,凌空而起正中箭雨,她只能拉著冷邵卓從車廂滾了出去。
冷邵卓一驚,眼前一陣眩暈,呆呆地被雲淺月拉著滾下了馬車。
“小姐小心!”凌蓮和伊雪自然也察覺到了,二人齊齊飛身而起,但箭雨太多,她們合力只打落了幾支,還有幾支穿透了車廂簾幕。
雲淺月攔著冷邵卓在地上滾了幾滾,躲過了一波箭雨再無箭雨落下,她拉著冷邵卓直起身,四周響起親眼見到這一幕的人們的尖叫聲。
就在這時,從人群中忽然竄出一人,對著刺出一劍,這一劍極快。
若是在昨日沒給皇后消耗真氣之前雲淺月根本不懼於這樣的劍鋒,但昨日她損耗太甚,身體還沒恢復,能提起來的真氣不多,這一劍顯然是和她武功相差不多的高手,她雖然敏感地知道劍來了,但躲避的身形卻是怎麽也快不了,更何況還拉著一個冷邵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