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心哪裡渡過劫,見頭上黑雲愈盛,雷鳴電閃徐徐逼近,於風中大呼:“塗山——你說的這個劫,是怎麽個渡法——”
塗山亦不過金丹,心裡又慌又怕,眼下諸人只他修為稍高一個小境界,勉力維持鎮定:“好姐姐,你這個……看著是個雷劫。”
“我還看不出來嗎?”病心被狂風吹得發髻散亂,渾身血脈都在應雷聲而動。
“就是這個雷啊,一會兒哐嗤哐嗤地那麽追著姐姐劈下來,姐姐你就嘿咻嘿咻得進去。”塗山指手畫腳,“需要運渾身靈氣充沛,使符咒、陣法抑或法寶庇護,於雷團中心與天雷逆鬥!然後如此這般,隨後這樣那樣……”
病心既看不懂,也聽不明白,只怕這雷劫誤擊四周,傷了小桃、小夭。便腳步虛踏,凌空而上,衝那雷團中心飛身而去:“行了!渡了就知道了!”
“……病心姐姐!”塗山話沒說完,就見人影躡空幾步早已踏出蘇萊鎮,衝雷霆正中直直飛去。待喘得一口氣來,擦了把額頭冷汗:“小桃、小夭,咱們跟上幾步,替病心姐姐持四方護法陣。到底能……少吃點苦。”
小夭一身碧衣早已被狂風吹得猛烈翻飛:“四方護法陣需四名修士坐雷電四方護持,眼下我們三人,何以成陣?”
塗山把被雷電震出的狐尾往袍子下一藏:“不是還有個裴九郎?裴九郎呢——”
三丈遠外,院子側廂房裡,一臉懵呆的裴九郎探出頭來,看了看頭上雷鳴大作,雷團正中紅芒不斷閃動:“這是怎麽了?”
塗山來不及說那麽多,一把拽住裴九郎衣領,踏著屋脊便往鎮外雷團而去。
裴九郎一頭霧水,甫被提上空中,嚇得吱哇亂叫。
“你師父忽然渡個劫,來得太急,借你用用。”塗山心急如焚,簡單解釋,“就是……護鏢,懂嗎?”
這便是裴九郎本行,霎時明白了。
四人馬不停蹄出了蘇萊鎮,劫雲籠罩在綠洲外圍,陰翳將日出的微光盡數遮蔽。塗山指點四方陣位,教裴九郎坐北方陣:“只沉心打坐,氣走小周天,運至天靈,雙手緊合。你如今尚在練氣,還未入門,不一定承受得住護陣之威。記住,不管再痛,也不許撒手逃跑,不然你師父可能就撒手人寰。明白了嗎?”
裴九郎不明覺厲,毅然點頭。
四人分列雲團之下沙漠中四方位置,各隔十丈之遠,打坐靜氣。塗山於南,壓在陣尾,徐念丹朱口神,吐穢除氛;舌神正倫,通命養神。
一時四人坐下微芒陣文驟然亮起,四方護持之光映入雷雲之中。
與此同時,天上雲雷披靡大作,天地昏暗無光,宛如煉獄。那一團渾噩的黑色劫雲不斷閃動、攪翻,偶有紅光現裡頭一縷小小的人影。
“啊啊啊啊啊啊——”黑雲之中,遠遠傳來病心一聲痛苦的嘶喊。
四人護持的陣法驟然一暗,電光亂流,轟鳴之聲幾乎將耳膜擊碎!刺目的電光像一把利劍,瞬間劃破了天空。那道閃亮的圓弧,從雲間一路奔下,直到天的邊緣去勢未消!
塗山被震得靈氣亂湧,心潮澎湃如海。這是金丹雷劫嗎?竟如此毀天滅地之勢!他勉力維持心智,瞧向正對方向看去。
只見裴九郎早已渾身衣衫如縷,鼻血湧流不止,區區練氣之體教這暴戾的劫雲一扯,掌心一片焦黑。他似乎是用盡全力咬住牙槽,確如塗山交代的——分毫未動。
塗山還未來得及慶幸,只見天上紅光大作,霎時雷鳴如雨,
“啊!!”雲層深處,病心再一聲怒喊。
一道雷霆卻又乍出,自雲中直直斬下!
塗山心道不妙。
尋常金丹雷劫不過一擊,為何病心的雷劫竟是沒完沒了,如此浩大天罰盛勢,與麒麟的火劫不遑多讓?!逃也不及,只能催動渾身靈氣拚力一護,朝著陣中四人籠罩而去。
雷霆轟然落下!縱有塗山靈氣一擋,裴九郎到底承受不住,身體如崩血般炸開,飛出百米之遠,死活不知。
“轟隆……”雷劫再亮,隱約又電光第三次蓄勢。
完了……塗山掌心血沫四濺,四望蒼涼。
陣首無人,四方護法陣光芒湮滅。病心姐姐可知自己這劫蹊蹺罕見,堪比天罰?若渡劫失敗,不知還能否保存肉身?!
“轟隆隆……”
紅光愈亮,再下雷劫不過三息之後。
塗山已是靈力告竭,萬念俱灰,只想叫小桃、小夭先行逃命。若實在不行,只能將自己內丹祭出,看能不能替病心姐姐當下這一擊。
也不知還有幾擊……
“轟……”那雷霆終是蓄勢飽滿,紅色電光立時傾斜而出。
一片摧枯拉朽的電光雷鳴,轟然降下!
……塗山的內丹已吐到了嗓子眼,驟覺身下陣法再次亮起!他睜眼雙眼,朝著北方陣位看去,那裡一人端坐,手掐陣訣,衣衫翻飛。他靈氣徐徐流轉,將四方護法陣再次點亮。
不是別人,正是少司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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