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火

發佈時間: 2024-10-31 07: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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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婦女節一過,瀚海拍賣行便在本市半島酒店籌辦了一場拍賣會,率先開啟本年於亞洲范圍內的春拍序幕。

本屆拍賣會推出了古代書畫、現當代書畫、玉器家具、古董珍玩等多個專場,但不知是因為同本市的藝術投資氛圍有關,還是近兩年經濟持續不景氣的原因,拍賣現場空座基本達半數,氣氛頗有些冷清。

珠寶專場稍微好一些,至少前幾排貴賓座位上,還稀稀落落坐著好幾位本市報紙新聞上時常露面的熟悉面孔。

這其中就包括SHR集團的商澤和商涵予。

兩人隔了四五個座位,分坐在最前排左右兩個黃金分割點上,正為同一件商品競價,兩方勢不罷手的樣子,讓不知情的人根本無法想象兩人是一對兄弟

說起來也是奇怪:豪門公子哥就算是為了爭家產而不和,那也都是暗地裡的,至少對外都是和和睦睦,相親相愛的。

很少有人會像商家兄弟一樣,連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在公開場合,不是互不搭理,就是爭鋒相對。

就像現在,兩人正競拍一條“老坑”翡翠珠項鏈。

這項鏈由28顆直徑15毫米左右的翡翠珠子相配串成,鬱綠柔亮,顆顆圓潤亮麗,瑰麗非凡,傳說來自清朝末代宮廷,還曾被國內傳奇名媛收藏過。

貨是好貨,但商家兩兄弟幾輪競價下來,項鏈價格已從最初800萬的競拍價翻到了1100萬,其他人都覺得有點不值,沒再跟下去。

商澤靠在商涵予第四次惡意抬價的舉牌後,忍不住轉頭望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再次舉了牌。

這條項鏈,他其實並不是拍來給自己;而是拍來給他小姑姑。

再過一周便是她小姑的生日,按說這種禮物往年他差人準備的;但今年不一樣:一則他姑姑今年剛好五十大壽。二則,他最近有個收購受阻,被收購的公司裡有位股東一直不肯簽字,而他這位姑姑恰巧和那名股東交情不淺。

商澤想讓他姑姑幫忙,所以準備給她送份大禮,而他這位姑姑平日最愛的首飾便是翡翠,他澤自然要投其所好。

但誰知道就是拍條項鏈,商涵予都要跟他過不去。

自從三年前商霆患病去了國外修養,並將手裡SRH的股份全都轉給商涵予代持之後,商涵予便成了SRH最大的個人股東。

盡管在經商一事上,商涵予不管是天賦還是起步都落後於商澤,並沒能把商澤從SHR集團執行主席的位置上擠下去,但因著他手中的股份,商澤很多時候仍是受製於他。

外界都傳他們兩人是因為爭家產而不和,但實際上,商澤知道,商涵予不過是還沒消氣罷了。而這生氣的理由……

商澤不能想,盡管時間已經過了三年,但一想到……胸口仍會止不住地緊縮。

項鏈已經被拍到了不合理的價格,如果商涵予再繼續跟下去,商澤已經打算另外準備禮物了——

然而就在商涵予再次舉牌之前,有個聲音先他一步響起。

“一千三百萬——”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雖不大,但在空落的大廳裡還是很清晰。

商澤同商涵予幾乎是猛地回頭朝著聲音發出來的反應轉去;只見一個帶著帶著墨鏡的女人正緩緩放下自己手中的競價牌。

女人二十多歲的年紀,看在外人眼裡,不過是一個身材出挑,皮膚白皙……或許五官也不差的女人。

但轉過頭的瞬間,商澤和商涵予卻雙雙怔住了。

怎麽可能,怎麽會那麽像……

再顧不得舉牌,兩人愣怔間,主持人已經三錘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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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這位小姐。”

隨著主持人的話,女人笑了笑;那笑容與記憶中並無二致。

一瞬間,商涵予心跳忽然控制不住地加速,撲騰撲騰欲出胸膛。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就像這些年來,他無數次做過的夢。

生怕一個激動就醒來,他呆呆看著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當著工作人員面將材料簽好字,然後拿起包準備離去——

商涵予終於再忍不住。

起身,大步流星的穿過會場,商涵予在即將抵達門口時,一不小心同另一側追來的商澤撞到了一起。

兩人的目光交匯,從彼此眼中確認了一切並非幻覺。然而追出門外,長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商涵予眉頭一蹙,看了一眼正下樓的電梯,當即小跑著往樓道而去。商澤正欲跟上,忽然瞥見轉角處洗手間的位置,於是改變了注意。

然後沒多久,只見走廊盡頭轉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女人穿著羊絨大衣,約莫175的身高,一雙腿又直又長,除了頭髮變成了卷發,一切都同記憶無比吻合。

商澤蹙眉,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近,自至她摘下墨鏡:“商總,好久不見。”

是她!果真是她!

周遭所有的聲音仿佛都在一瞬間遠去,一切仿佛夢境一般。

商澤幾乎用他所有的理智才保持住了冷靜;他貪婪地看著舒怡,心頭情緒翻湧,許久後才吐出一句生硬的:“你還活著?”

舒怡忽然笑了;一雙嫵媚的大眼波光漾動,一如無數夢境裡的模樣。

她於是上前兩步,有些玩笑、又有些挑逗般地開口道:“你要不要確認一下我是人是鬼?”

兩人站的距離極近,商澤能感受到舒怡吐到自己耳側溫熱的氣息,以及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調地香水味。

一切都是鮮活的。

那一刻商澤隻恨不得抓緊舒怡,狠狠揉進懷裡,然而對方卻忽然退後了兩步:“有空找個地方聊聊嗎?”

十分鍾後,兩人上了商澤的車。

像是忽然從夢一般的場境中回過神來一般,商澤這才小心地問舒怡道:“三年前的飛機事故你是怎麽幸存下來的?”

“我在起飛前下了飛機。”

“所以你並沒遇上空難?”商澤錯愕,難以置信地轉頭看著舒怡,“那這三年算什麽?”

“之前太累了,我找了個地方休了個長假。”

舒怡的語氣很平淡,彷彿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商澤抿著唇,然後發現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關於當初舒怡投資的那部電影,她前後投入的兩筆資金,分別是以她公司的名義和她母親吳慧的名義投的,並不涉及她個人。

至於她的那間公司,馮瑤後來追加了筆錢成了合夥人,並更換舒怡成為新的法人代表,舒怡被報道墜機罹難後,馮瑤便成了公司的領導人。

盡管在馮瑤的領導下,壹粟文化發展的並不太理想,但一切並不影響舒怡躲起來,就這麽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

陡然意思到這一點,商澤胸口忽然升騰起一股怒火。

沒人知道他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就像沒人知道——他今日看到舒怡時受到多大的衝擊。

那是他這三年裡無數次幻想、錯認、以及夢到的場景;沒人知道他當初看到飛機失事報道時有多萬念俱灰;也沒有人知道他每每回想起來有多悔不當初……

她明明還活著,卻任由他以為她死了,現在連解釋都不屑一句;她有沒想過他的感受?

商澤看著舒怡,縱然滿腔憤怒,但意識她並沒遇上那所謂的空難,心底又同時矛盾地充斥著喜悅……

兩種激烈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轉頭狠狠吐了口氣,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管怎樣,他得先聽聽她的來意。

轎車很快停到了一家私人品酒室門口。

複古風的歐式裝修包廂裡,商澤領著舒怡入內,開了一瓶自己的珍藏,給舒怡倒了一杯。

深紅色的酒體明亮通透,舒怡端起酒杯輕輕晃動後,讚了一句“好酒”,然後又笑道:“可惜,我已經戒酒了。”

戒酒?她從前不是比自己還敢喝的嗎?

商澤蹙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灌了一口,借此平複下心頭激烈的情緒。

舒怡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將之前拍來的翡翠項鏈從包中取出,放到了茶幾上。

“好像我這是奪人所好了呢。”察覺到商澤轉過來的目光,她抬頭朝她一笑道

商澤沒說話,舒怡繼而用她那修長的手指拎起那項鏈,借著四周並不明朗的燭飾照明細細打量起來。

“說起來,商總好像挺喜歡翡翠項鏈的,不知這次又是打算拍來送給哪位佳人呢?”

商澤自然知道舒怡指的是上次他拍項鏈送余璐的時。

他怒氣還沒全消,怕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於是乾脆懶得回應舒怡,然而就在這時,他無意看到了首飾盒旁文件上的簽字。

“吳怡?”看到那簽名,商澤額上的青筋都險些跳出來了,咬牙切齒的看著舒怡道:“你連名字都改了?”

難怪她這三年詐死能詐得如此成功,敢情是連名字都換了,她可真是本事!

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再次充滿胸腔,商澤緊抓著沙發沿,狠狠地深吸了兩口才製止住了自己發火地衝動。

旁邊的舒怡卻像渾然不覺一般,拿起項鏈在脖子上比劃了起來。

“可以幫我一扣下嗎?”磚石鑲紅寶石搭扣同一般的項鏈扣頭不太一樣,舒怡抬著手扣了好一會都沒能扣上,於是轉頭向商澤求助。

商澤看著她背對著自己坐到他身側;視線忍不住隨著她白皙的脖子一路向下。

脫下外套的舒怡,上身只穿了一件低領的針織衫,針織衫後背開得低又是鏤空設計,柔和燈光,她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他甚至能看到她裡面內衣的顏色。

商澤的呼吸不由地加重了。

三年來不近女色,並非他沒有需求,只是對其他女人根本提不起興致;然而那些擠壓的欲念總會爆發,於是每每夜深人寂的時候,他總會抑製不住地夢見她,夢見他將他壓在身下發狠地征伐、宣泄……

一想到那些畫面,某種強烈渴望便席卷而來,逼得他下腹火燒一般。

商澤被怒火同欲火同時折磨著,幾乎是用盡了所有自製力才接過項鏈勉強幫舒怡戴好,誰知緊接著,舒怡又轉頭問他:“好看嗎?”

她側身的姿勢將身子凸顯的愈發凹凸有致,嬌豔欲滴的紅唇張張合合,分明是種赤赤果果赤果果的勾飲。

一時間,商澤再忍不住,終於做了一件自見面以來就無比想做的事——低頭惡狠狠地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