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兒回了郭寺巷。
喜鵲陪著月姐兒在家,見六兒這麽早回來吃了一驚。
小廈言情小說
六兒對她道:“你替我去趟寧坊的劉坑飪家,看他需要多少斤魚,元兒那邊,一會兒我去接他。”
六兒將身上衫襦、布裙都換了,理好發釵,這才領著月姐兒出門,元兒的書塾離郭寺巷並不遠,穿過縣衙門前的大路,拐過街角沒多久便到。
也不知龐六兒是不是今日流年不利,母女已近縣衙,那縣衙門口正停著匹高頭大馬,來人自馬背上翻身而下,馬夫忙跑來牽走。
六兒遠遠瞥眼,手緊扯著月姐兒,欲忙把月姐兒拉走。
月姐兒卻已經看到了下馬的那人,小女郎膽子小,聲若蚊蚋喚了句:“娘,爹在那地方呢。”
龐六兒低身哄她:“月姐兒瞧錯了,我們去接你哥哥。”
月姐兒不想走,卻拗不過龐六兒,何況她是最信著娘的,六兒將她抱在懷裡,小女郎抽抽噎噎,叫六兒給抱遠。
小女郎心裡卻一直記著這事兒。
待晚上龐六兒在別處忙,元兒就在案前習字的時候,她站在元兒旁邊玩,玩了好會兒手指才輕聲對元兒道:“哥,我今天瞧見爹了。”
元兒手一頓,看向妹妹:“爹回來了?”
月姐兒搖頭:“哥,你知道街邊那的大房子不,我今天看到爹進去了,可娘說不是。”
小女郎撅著嘴,她肯定沒有看錯的。
元兒揉了揉妹妹的發髻:“月姐兒想爹了?”
月姐兒眸子裡含著淚,指著案上的那帖子道:“那還是爹給我們的呢。”
這屋子是鄭荀以前住過的,六兒便充作元兒的房間,元兒過了三歲半,再跟妹妹睡在一處也有些不妥。
元兒盯著案上的字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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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塾畢竟是幼學,學生旬給休假兩日,元兒休假也要念書,可不能跟著六兒到處亂跑,龐六兒便留下喜鵲在家陪兄妹兩。
喜鵲是個穩重的,誰道就這樣出了事。
六兒回來天已經快黑了,院門半敞著,喜鵲就坐在院子裡哭。
喜鵲哭得滿眼通紅,見她回來,才登時覺得有了主心骨:“六兒姐,怎麽辦,元兒和月姐兒不見了!”
六兒聞言幾乎撐不住身子,勉強才擠出句話:“你別著急,到底是怎麽回事。”
喜鵲哭著將事情說了。
“……我只是去灶房做了會兒飯,出來時院門半掩著,元兒和月姐兒都不在屋內……六兒姐,我四處都問了,找了半天,哪家都沒有,怎麽辦……”
龐六兒心下也是又慌又急,元兒和月姐兒就是她的命,要真丟了,她如何還活得下去,卻還是寬慰喜鵲:“莫慌,院門從裡面開著,怕是兩個孩子跑出去玩了,我們再分頭找找,總不至於跑出城。”
可郾城縣那麽大,憑她們兩個,往哪裡去找。
六兒心裡想著,人已往院外跑:“喜鵲,你莫出去了,在家裡守著,我去尋人。”
小婦人半點不敢停留,一路跑出郭寺巷,直到縣衙門口方才停下。
整個郾城縣,哪還有比他更能耐的人,為了元兒和月姐兒,論說去找鄭荀,跪著求他六兒也願意的。
她人還沒到府衙門前,左右兩個衙差已將她攔下:“要告狀明早來,縣太爺已離堂。”
縣衙門前的紅燈籠已掛起。
小婦人發絲凌亂,眼眶泛著紅,她顧不得那些,將錢袋子拿出來,往那年紀大些的衙差手中遞去:“還勞煩您幫忙通報聲。”
那衙差打開錢袋子看眼,手掂了掂,又看龐六兒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道怕真是有大冤屈,由著她擊鼓也不會遭了縣太爺的怒。
就是沒什麽大事,挨板子的也只會是這不知事的婦人。
他只對另一人使了個眼色。
鄭荀剛至內衙不久,取了東西,想著一會兒再差人去趟郭寺巷,六兒不肯見他,鄭荀心中早了有計較。
還沒等他多想,府衙前堂鼓驟然響起,他套了官府匆匆往大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