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在她面前裝可憐

發佈時間: 2024-10-08 16:4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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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這是她和尹煊第一次鬧別扭,在長達二十多個小時的航行旅程上。她說完那句傷人的話之後,兩人便沉默了下來。她實在受不了盤旋在身邊的低氣壓,正想起身去找尹煊的秘書小李玩牌,手卻被人按住了。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對她作出了妥協。

“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

他說了兩次“對不起”,卻在她看向他的時候,垂下了眼眸。

他的妥協只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而已,而他真正的想法卻還是不肯泄漏給她。

她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試圖起身。她心裡有很多話要講,但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機艙裡閑雜人等太多,只要稍加觀察,就能看到他們這對夫妻正在鬧脾氣。她不想在這個當口,讓賀司陽有所察覺。

於是她掏出了化妝包,卸妝護膚,閉目養神。

睡著就好了,睡著就可以不用再想事情了。

到後來她真的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機艙內昏昏暗暗,悠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大家都睡了。

她動了動脖子,才發現自己正習慣性地靠在尹煊的懷裡,一只手還緊緊地圈著他。

好沒出息啊,明明才發了一通脾氣,卻在睡著之後放松了警惕,又黏黏糊糊地貼在了他身上。脖子有些酸痛,她勉強支撐起身體,動了動手腳。

尹煊還在睡,他抱著她睡的時候總是會睡得特別香甜,眉目舒展,像個孩子。然而現在,他形狀漂亮的眉頭卻是緊皺著的,似乎在夢裡也受著什麽委屈。

就會在她面前裝可憐!

她撅起嘴,不情不願地伸手將他眉間的褶皺撫平,還沒來得及收回手,耳邊突然聽見有腳步聲傳來,一團高大模糊的身影在眼角的余光中逼近。她偏頭一看,是起身走動的賀司陽,他正斜睨著眼睛看著她撅得像漏壺一樣的嘴。

在對上她目光的那一瞬,他停下了腳步。

時間彷彿停頓了,昏暗的機艙內,她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往臉上湧。微妙的沉默蔓延開來,她固執地撅著嘴,當著他的面,直接將嘴唇印在了尹煊的面頰上。

親完以後,她又掀起眼皮看向他,二人互相瞅著,不肯退讓似的,誰也沒有先移開目光,最終,是他先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哂笑,像是在嘲諷她的幼稚。

她到底想借此證明什麽,她也說不清楚,或許只是因為窘態被抓包而順勢為之,總之,她自己也覺得挺沒勁。她緊緊地摟了一下尹煊,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

聽見腳步聲漸漸遠了,她才暗自吐出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放輕松,肩頭便被人攬住了。她抬起頭,尹煊幽深的目光直直地撞進她眼裡,她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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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什麽時候醒的?”她小聲問。

尹煊神情複雜地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你親我的時候。”

緊接著他的嘴唇便落在了她的臉上,像是在回應她的親吻,但她突然記起來自己還在生他的氣,於是一把將他推開,轉過身子對著機窗,拒絕他的親近。

黑暗中他的懷抱暖烘烘的貼上來,將她整個人覆蓋住,她動彈不得,只好任他伏在她的脖頸處啄吻。

“尹煊……”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很體貼地摸了摸他的臉。他下意識地輕蹭了一下她的掌心,想要側過來吻她手掌時,卻聽見她在他耳畔說道:“如果你的妥協只是為了安撫,那我真的不需要你這樣委屈你自己。我有錯,你有權介意,你也可以攤開來跟我說,但我不希望你像這樣時時刻刻懸著一顆心,來試探我。”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氣聲,將他的耳朵熨帖得發癢,連帶著一顆心也癢癢的。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快樂的時候就像小貓,倔強又可愛。

她還是願意哄他的,幸好。

尹煊貼上她的面頰,難得說了一句蠢話:“我想……把你藏起來,讓你每天只能看到我。”

“可是那樣就不是我了……”

她連騙他一句都不肯,於是他只能更用力地抱緊她。

靜謐的機艙中衣料在摩擦,呼吸交纏的聲音克制地在封閉的空間內回蕩,賀司陽緊皺著眉頭,扯住衛衣的帽子兜住腦袋,手裡攥著的那副和葉唯微同款的藍牙耳機幾乎要被他捏碎。

*
要抵達波隆莊園,必須先到達波魁特,從波魁特小鎮出發,沿著山區一路往巴魯火山駛去,車程大概四十分鍾。葉唯微一路上雖然睡了個大飽,但經歷了漫長飛行的身體卻仍舊感覺很疲憊,踏上莊園地界的時候精神抖擻了一瞬,又很快萎靡起來。

這塊土地坐落在大西洋與太平洋的夾縫中,溫暖濕潤的風吹拂到陡峭的山脊,觸目便是青山綠水,茂盛植被,原始森林,連空氣就像吸收了養分一樣,清新入肺。

主人房是一棟漂亮的白色小洋樓,擁有八間客房,洋樓另一側是單獨的員工宿舍。

賀司陽下車時,環顧了一下四周,感覺一切都和幼時的印象差不多,沒什麽變化——尹煊並沒有對這座莊園做很大的改造。他這個與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很少會在尹家留下獨屬於自己的痕跡。

“你的那間房,沒人動過。”尹煊的聲音從賀司陽身後傳來。

“嗯,謝謝。”他客套地應了一聲,拖著行李熟門熟路地往裡走。

他的房間是整座洋房視野最好的一間,從露台往外望去,可以看見正面遠處的巴魯火山,視線所及之處,是籠翠的森林和谷地,天上漂浮的雲影、啁啾著掠過的鳥影,還有,庭院裡那道指揮著別人搬行李的倩影。

賀司陽一直趴在陽台的欄杆上明目張膽地打量葉唯微,但他不想和她說話,一點也不想。

在這期間,她抬起頭來遠遠地和他對視過一次,陽光下,她的影子都被雕刻成了倔強的形狀。

他率先移開臉將視線投向遠方。

在決定來巴拿馬之前,他其實預想過很多遍,遇到她的時候要怎樣表現才會顯得更為灑脫,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心如止水,情緒明晰得再也不會產生波動了。

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這幾個月,他根本就……毫無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