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低頭不語,眸中一片渙散。她也很愛易森,可是,並不是相愛就能夠在一起,可以一輩子。回到原點,才是對彼此來說最好的選擇。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有點兒累,不送你了。”林夢淡漠的說,然後側身倒在病牀上留。
她下了逐客令,孟浩洋當然沒有繼續留下的道理,他站起身,臉上有些薄怒,“林夢,二哥就差把心掏給你了,你也真狠得下心離開他。”
他說完,直接摔門而去,砰地一聲重響,震得整個病房都在發顫。
林夢躺在病牀上,不動不語,顫動的睫毛上卻染了一層潮濕的霧珠。
她以為自己會失眠,入夜後,她卻很快睡著了,並且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到了與秦易森相遇的最初,他是她的代課老師,但因為她逃課太多,他的課她沒上過幾堂,反倒是關於他的八卦聽得很多。機關大院的公子哥,集團總裁,身價上億,他對於她來說,幾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存在。
是母親的病危,才讓他們生命原本平行的軌跡有了錯誤的交集。她需要錢,而他需要女人生孩子,一場交易,綁住了兩個人。
在夢中,她回到了他們曾經的第一個夜晚,赤.赤果果的預望糾.纏後,他背對著她穿衣服,聲音傲慢而清冷,與他的人一樣高不可攀。
他說,“走出這間屋子,我們只是師生關系。藩”
林夢懂他的意思,她裹緊了身上的被子,赤果果.露的雙肩微微顫抖著,默默的點頭說,“好。”
除了每個月他找她的那兩次以外,他們在外人面前依舊做著陌生人。林夢甚至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他出現的地方,她幾乎退避三舍。
直到,有一次,她從夜.總會下班,在路上遇到幾個小混混找麻煩而被他撞見。他替她解決了那些人後,對她吼道,“林夢,你到底要多少錢才夠?”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秦易森發火,一向溫和儒雅的男人動起怒來居然那麽駭人。她發現自己居然有點怕他,吞吞吐吐的說,“你的錢都交了我媽媽的住院費和醫藥費,馬上要開學了,我的學費還沒有湊齊。”
她話音剛落,人已經被他緊擁入懷。那是她第一次被他抱著,即便在牀上時,他也不曾這樣抱過她。男人的懷抱結實而溫暖,讓她的心有了一種流浪後的歸屬感。從那時起,她對他的感情,開始有了變化。
她喜歡看他那雙含笑又憂傷的眼睛,喜歡他帶著些無奈的對她說,“林夢,我好像愛上你了。”
他們同居之後,他怕師生戀影響到她的學業,便推掉了講師的工作。他那樣驕傲的人,對待她時卻既溫柔又細心。他不在乎她不堪的名聲,甚至為了娶她進門而對抗他的父母與家族。他說:我秦易森這輩子非林夢不娶的時候,充滿了勇氣與無畏,讓她感動的想哭。
然後,她夢到了他們的婚禮,每個女人都夢想的婚禮,那麽那麽的美。
只是,這美麗太過短暫,很快,他和葉佳音的過去,還有雯雯的身世浮出水面。之後,就是她所有痛苦的開端,每一個冰冷的夜晚,她癡癡的等待著自己的丈夫歸來,那等待,漫長而難熬,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再然後,就是那場車禍。在夢中,林夢看到自己坐在出租車裡,而不遠處的醫院門口,秦易森和葉佳音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那一刻,她慌了,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林夢看著夢中熟悉的一幕再次重演,她拚命的大聲呼喊著:不要開車,快停下來,否則就會失去寶寶。
可是,她還是眼睜睜的看著黑色賓利與小貨車撞在一處,之後,眼中所有的景物全部消失,徒留一片刺目的血光……
“啊!”林夢驚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臉頰上還有斑駁的淚痕。
她側頭看向窗外,一絲黎明的曙光散落在窗前,暈開一片溫暖。
這個漫長的夢,幾乎讓她重新經歷了一遍人生,有甜蜜,也有痛苦,很快,她就要給這個故事寫一個完整的結局。
林夢坐在牀上,意思仍有些模糊。正在此時,病房的門開了,秦易森踏著朝陽,從門外走進來。他的周身好似被昏黃溫暖的陽光包圍著,恍惚間,林夢好似回到了從前,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站在講台上,溫文儒雅的像個翩翩書生,沒有人能把面前的這位秦老師與商場上殺伐決斷的秦總裁聯系到一起。
他看著她一身妖豔的打扮直蹙眉頭,而她就在他清冷的目光下,尷尬的回到座位,那一堂課,她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只等著所有人都離開,再默默的走出教室。而他雖然冷著臉,卻善解人意的把自己的外套丟給她。
林夢笑著伸手去接,卻撲了個空。
秦易森伸手扶住了她,深眸中顯出幾分擔憂之色,“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是不是不舒服?”
林夢呆呆的看著他,依舊是那張英俊的臉,卻不是夢中的那個。林夢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弄錯了夢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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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強忍著淚,伸手推開他,淡漠的回了句,“沒什麽,只是做惡夢了而已。”
秦易森伸出手掌,溫熱的掌心撫過她額頭,擦掉了她額頭的冷汗後,又細心的幫她把額前的碎發抿在耳後。
“噩夢都結束了,沒什麽好怕的。”他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感歎。
林夢裹著被子坐在牀上,抬眸凝視著他,又問,“這麽早,你怎麽來了?”
“哦,路過而已,就順便上來看看你。時間還早呢,你再睡一會兒吧,我該走了。”秦易森說著有些蹩腳的謊言。
他是夜裡來的,在外面守了一晚,剛剛聽到她的驚叫聲,才慌張的走進來查看。其實,醫院裡有值班護士,還有專業護工,根本不需要他這樣整夜的守著,秦易森也絕對不是裝癡情的人,只是,從林夢入院後,他就開始徹夜失眠,只有在守著她最近的地方,他才能勉強入睡。
林夢聽著他漏洞百出的謊言,卻什麽都沒說。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襯衫與西裝,這個傻瓜肯定是在醫院守了一.夜,明知什麽都改變不了,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
沒過多久,楊玉梅就來了,之後,林莫天也來醫院看她,秦易森便離開了。
每天喂林夢吃飯,都是一件讓楊玉梅非常頭疼的事,她怕林夢不吃,如果林夢吃了,又怕她吐,每次林夢趴在盥洗台旁吐得臉色發白的時候,楊玉梅的心都跟著疼了。
“你昨天說雞湯太膩了,我就做了些清淡的蛋花湯,你嘗嘗味道怎麽樣?”楊玉梅怕湯太燙,吹涼了一些後才遞到她唇邊。
林夢勉強喝了兩口,至於會不會再吐,她自己也不清楚,因為這些天以來,她的胃就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樣,根本不聽使喚。
喝了小半碗湯後,林夢半靠在牀頭坐著,姿態有幾分慵懶與疲憊。楊玉梅和林莫天都陪在她身旁,一個坐在牀邊,一個坐在不遠處的小沙發上。
恍惚間,林夢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時生病,無論林莫天多忙,都一定抽出時間在醫院陪著她,他和楊玉梅夫妻兩人,就像現在這樣守在她身邊,她一會兒賴著爸爸講故事,一會兒賴著媽媽喂水果……那時,還真是幸福到無憂無慮啊,只可惜,往事不可憶。
“媽,我打算和易森離婚。”她淡淡的開口,語氣平靜的好像說著今天的天氣。
楊玉梅似乎並不感到意外,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而坐在沙發上的林莫天卻突然蹙起眉頭,“離婚?你想清楚了嗎?”
林夢沉默著,但清冽的目光十分堅定。記得當初她向母親要戶口本想和秦易森登記的時候,母親也曾說過:小夢,人生並不是每一個決定都一定是正確的,媽媽只希望你現在的這個決定,將來不會讓你後悔。
林夢苦笑,終究,她還是錯了、悔了。
也許,今天的決定,她將來也可能後悔,但她卻不能不這麽做,因為就目前來說,除了逃離,她找不到別的出路。
林莫天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勸,直截了當的說,“既然你想好了,那就離吧。秦易森口口聲聲愛的死去活來,也沒見他給你好日子過。離婚的事兒,你不用操心,我會交給律師團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