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人子,為人夫,做得極為妥帖,並無不是之處。
而她兩世為人都從未有過情竇初開的時候,初初嫁給王植為了家中父母,後寡居多年,於感情之事便如一潭死水般平靜無波,不曾起過波瀾。
哪曉得如今偏偏動情在他身上。
或許這孩子比旁人更了解她,他熟悉知曉她的一切,她在這世上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能倚靠,去信任。
縱然這份情不那麽純粹,可就算王崇自己,也說不清究竟為何戀上她。陸希娘心中臊得緊,但到底沒有藏著掖著,對王崇說了句真話,說罷便將頭埋到王崇懷裡。
王崇這短短半個時辰心境五味陳雜,他平素見官家,心思都不曾這般大起大落過。此刻他聞言一時竟無話,略緊了緊攬著她胳膊的手,半晌方道:“那話你莫提了,我們好好過日子。時候不早,歇息罷。”
平靜得簡直不像他。
陸希娘輕“嗯”聲,她近來有孕總覺疲倦,怎麽也睡不夠。她倒沒怎麽多想,不多會兒就枕著王崇胳膊沉沉睡去。
就是起夜的時候才發覺王崇人還沒睡,一摸自己臉頰,還濕潤著。王崇看她睜眼欲起身,便知道她要小解,忙取了外裳幫她套上:“我扶你去。”
陸希娘由他扶著,偏頭看他眼:“你不曾睡麽?”
王崇下意識搖頭,又頷首道:“歡喜得睡不著。”
饒是陸希娘早習慣他說話這般直白,還是紅了臉,掙開他的手道:“你在外頭等我。”
王崇順從應下,待她出來,兩人說了幾句不相乾的閑話。
諸如明日見了人該給什麽物件賞賜,再到王崇白日碰到的事,王崇說了同僚的趣事,權當作故事說與她聽,哄她入睡。陸希娘聽了入迷,追問道:“然後呢,那匠人可免了他的工錢?”
“自然沒有,別看員外郎大小也是六品官,但在京中賃房的人家可不少……睡罷。”王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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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意猶未盡,跟著又道:“你若是喜歡,我每日回來揀些不礙朝政的事講。”
“那可是好。”
本朝待婦人不算苛刻,不過像王崇這樣肯將外頭事情細細講了給家中妻子聽的,滿汴京城都尋不到幾個。
到了次日一早,陳家祖孫四人就進了府。
這府裡的許多下人其實也不曉得這是哪裡來的親戚,但看周管事事無巨細囑咐,又殷勤跟在幾人身後伺候,無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幾人坐在花廳,周興喊了個婆子到後頭請主子們,婆子才到臨暉院就碰到在外頭等候的椿杏。
婆子拉了椿杏道:“好姑娘,這是要緊親戚哪裡來的,以前倒是沒聽說過哩。莫不是生咱國公爺的……”
婆子壓低聲音,指了指上頭,秦氏前頭才去了莊子上,也難免府中下人胡亂猜忌,莫不是之前那位姨娘的親眷進了府。
椿杏平日裡跟她關系尚可,輕罵道:“您老這般口無遮攔遲早要挨板子,你只管伺候好主子們就是,我去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