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蹙眉不說話,身邊小廝看他面色沉沉,連大氣都不敢出,良久才聽得王崇問道:“夫人可知道?”
“因您先前囑咐過了,周管家不曾進去稟告。”小廝拘謹答。
王崇總算稍稍展眉,道:“下去罷。”
他說完卻不往前院花廳去,反入了後院。
陸希娘正在房中打絡子,身旁笸籮裡還擱著縫至一半的小衣。見王崇走過來,陸希娘笑著讓椿蘭去端茶,抬手往他身上比劃了兩下道:“我便曉得這顏色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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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吩咐丫鬟婆子讓繡娘做便是了,莫要太操勞傷了身子。”
“不過做幾件衣裳,給你打打絡子,哪裡談得上操勞。”她笑說著打趣,“不過你今年這椿衫我怕是沒功夫給你縫了,得先緊著他。”
她輕輕撫摸著尚未凸起的小腹,婦人只梳了簡單的發髻,插了支花頭簪釵,面色溫和低垂著眉眼,王崇心下微動,蹲下身去抱住了她。
陸希娘坐在榻邊,身前這男人圈著她的腰,頭埋進她懷裡輕蹭了蹭她的小腹:“那他的也莫要做了。”
他身上袍服尚未換下,陸希娘拍了下他的襆頭,輕罵了句:“你多大的人了,倒吃起這醋,跟他計較起來,我以前給你做了多少。”
她臉上仍掛著笑,王崇尋了她的手牽住,仰頭望她鄭重道:“你父親他們來了,此刻就在前院。”
陸希娘瞬間斂了神情,眸光黯淡下來,許久才說道:“你不見便是了,攆了出去也無妨。”
這一乾往事,她也知道得七七八八,王崇將今日與官家的話說了,又道:“官家登基二十余載,連你有孕之事他皆清楚,豈能不知陳家是我請入京中。不過這世家之間多有齷齪,互相戕害之事並不少。陸家不沾朝政,我更無黨爭派系,他不過佯為不見,何況他需要拿陸家作筏子……你可會怪我?”
陸希娘紅了眼落下淚來:“我怨你作甚,你都是為了我,他不過咎由自取,上次便說過,我與他的情分斷了。不過,可會壞了你在官家跟前的聲譽?”
她終究不曉得他在外頭是什麽樣子,若他當真溫良無害,官家又豈會將他放至刑部,他搖頭道:“不會,那我先過去前院看看,你歇會兒罷,傷了眼也不好。”
這仁平伯陸敬原先聽聞陳家去衙門告狀,原壓根不曾放在心上,幾十年前的舊案,不算什麽大事。
哪曉得此事卻像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越發不可收拾,短短半月之間,竟鬧到官家那處。
恁誰也能覺察出其中不對來,陸家這些年都無人在官家處露臉,這般倒好,若官家動怒,抄家奪爵的先例也不是沒有。
王崇並未刻意瞞著,陳榮兒孫先回了歷城縣,他一人還留在京中,住在王崇置辦的院子裡。
陸敬讓人去打聽過後,心覺幾十年前的舊事與王崇完全無關,八成是受陳家蒙蔽,與兒子一合計,兩人便來了王崇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