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丁蓮見她情緒有波動,有些意外地問了句,“是誰?”
“不是。”薑葉把手機反扣在牀上,繼續把玩那塊懷表,玩了一小會,她給裴征回了句消息:【出去旅遊了。】
丁蓮原本不想乾預她任何事,但是好奇心難免藏不住,特別是薑葉拿到手機查看消息時,眼神分明有了變化。
變柔和了。
很細微的小表情,若不是太了解自家女兒,別人怕是根本看不出來。
“是剛剛打電話那個人?”丁蓮大膽猜測,“你叫他過來了?”
薑葉摩挲著懷表紋路,否認得徹底:“沒有。”
“主任說你再住兩天觀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丁蓮提起包準備出去,“媽以後不給你介紹男人了,你自己談吧,你要覺得合適,不結婚也行,不要孩子,兩個人過得開心我也讚成。”
“媽這輩子就這樣了。”她苦笑,“也沒資格對你說教。”
薑葉手指一頓,想說杜響人挺好的,但她張不開這個嘴,她們母女倆很少有這種互相安慰的戲碼,她不習慣。
丁蓮怕是也不習慣。
丁蓮打開門走出去了,過了一分鍾,又回來拿走薑葉的手機。
薑葉伸手握住:“等一下。”
“怎麽?”丁蓮像是早就猜到她會這樣似的,衝她問,“不是說沒有嗎?要什麽手機?”
薑葉:“……”
丁蓮分明故意試探她的,見她握著手機不松手,挑眉一笑,轉身就走。
等病房門一關上,薑葉這才打開手機看了眼,裴征已經發來新消息,問她可不可以打電話。
薑葉主動撥了過去:“喂。”
裴征隔了好一會才出聲:“在哪兒?”
“在外地。”薑葉摩挲著手裡那塊懷表,看了眼窗外,“過兩天就回去了。”
“三三。”隔著收音筒,裴征的聲音格外沙啞,“不要騙我。”
他說:“我想見你。”
薑葉心口微顫,她抿了抿唇:“我暫時不想見你。”
“說謊。”裴征離收音筒近了些,嗓音粗糲得像沙石,“我不信。”
薑葉忽而笑了,沒來由的,她嘴角輕輕彎起,衝電話那頭說:“裴征,有飯嗎?”
“有,給我地址。”
薑葉掛了電話,把醫院的定位發了過去。
右側頭皮裹著一塊紗布,額頭的位置也貼了塊方形紗布,她一張臉白得像紙,下巴都瘦尖了。
薑葉照了照鏡子,輕歎了聲好醜,她洗了把臉回到牀上躺著,沒一會又睡著了,這些天她總是晝夜顛倒,白天睡多了,晚上就起來活動,她連書都看不了,眼睛一旦聚焦,頭就開始疼,偶爾還會暈,時常一下牀就天旋地轉,下一秒就摔在地上。
頭暈得厲害時,她就躺在牀上蜷縮起來。
也不是,沒有想過裴征。
病房門被人嘩啦一聲推開時,薑葉睜開眼,看著門口三兩步跨進來的男人,她的心臟急速跳動。
是想見的。
男人身上裹著蕭瑟的寒氣,外面似乎下了雨,他的大衣外套沾了點潮濕的水汽,靠近時,些微涼意蹭到她臉上,他的手掌卻乾燥溫暖,落在額頭的傷口邊緣輕輕撫摸觸碰,又掀開被子,檢查她全身上下有無其它傷口。
後腰被磨破皮的地方正在結痂,已經快好了。
裴征檢查完,這才把人撈進懷裡抱著,微微用力箍緊:“傷怎麽弄的?”
薑葉靠在他胸口,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問他:“小橘貓找到了嗎?”
“嗯。”裴征摟著她的腰,將她抱得更緊了些,“都找到了。”
她又開始笑。
裴征兩只手掌捧著她的臉仔細看了看:“瘦了。”
“嗯。”薑葉伸手碰了碰他的臉,“你也瘦了。”
裴征和路愉熙的事兒算是處理完了,但魏成輝離婚當天就去找了路愉熙,想留下孩子,路家覺得丟人,幾次把他轟走,他死皮賴臉地守在門口不走,搞得路愉熙父母決定搬家,偏偏路愉熙大半夜跑出去搞失蹤,路父原本想報警,又嫌丟人,最後求助裴征。
路愉熙自己也沒決定好要不要留這個孩子,只是父母逼得太急,魏成輝又從天而降說要跟她結婚,對她負責,讓她生下孩子。
她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辦,又害怕第二天父母帶她去做流產手術,於是前一天晚上就偷偷跟了魏成輝逃跑。
魏成輝還算有點擔當,給裴征發了消息說,孩子是無辜的,等路家父母消了氣,他們再回來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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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征安撫完路家父母,又回去安撫自家父母,這件事一出,裴家所有親戚都明裡暗裡笑話裴征一家,說他被人戴綠帽不說,老婆還在外面懷了別人的孩子,說裴征可能生不了孩子,性功能有障礙,不然好好的老婆怎麽在外面偷吃呢。
裴母又氣又慪,把自己關在家裡足不出戶,活生生氣病了。
裴征回家照顧了兩天,夜裡也沒睡好覺,薑葉又失聯,他去了養老院,護工也沒看見薑葉來過,他又去了書店,早晚各去一次,也沒進去,就在門外的銀杏樹下站了會。
趙娟打掃衛生出來時問他是不是在等人,讓他進來坐著等,說裡面暖和。
裴征搖搖頭,沒有進去。
踩著柔軟的銀杏樹葉時,他想起薑葉站在這兒,仰起臉看向天空那一幕。
橙紅色的斜暉落在她臉上,她的表情溫柔恬靜,金黃色樹葉隨風飄落,世間萬物歲月靜好。
或許就是那一刻吧。
他心底生出一個念頭。
想和她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