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盛著斬蒼魔氣的吞雲戒確實有用。
黑齒谷外眾修士這幾日依舊沒有尋得兵不血刃而入內的法子,捏碎了無數只傳送符,卻無一不被谷口的禁製給擋了回來。
櫻招戴著戒指,趁著遠遠潛伏在谷外的修士們不注意,貼了一道隱身符在身上便閃進了谷口。
那四頭赤炎獸生得極其耳聰目明,周身繚繞著三昧真火,猝煉出的火毒凡人觸之即死。性格亦十分暴躁,一點動靜都能引得他們張嘴呼嘯,熾焰飛騰。經年累月下來,谷口被燒得一片熏黑。
不過櫻招身上穿的裡衣便是水火不親的仙門至寶,只要皮膚不沾上火,便沒什麽大問題。
進入谷口時,這幾頭凶獸剛噴了一通火,四周的山壁熱得發燙。谷中回蕩著四道重重的呼吸聲,夾雜著凶獸劈啪地甩尾聲,紅彤彤的火光明明滅滅,威懾力十足。
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握緊佩劍,她靜悄悄地行至第一頭赤炎獸身前。
那頭凶獸頓時豎起耳朵,將頭甩了甩,反應十分機敏。
頭上火焰差點甩到櫻招身上,但是片刻之後,又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氣息,變得無比安靜乖巧,甚至懶洋洋地眯起了雙眼,往前拱了拱腦袋好似在尋求愛撫。
可櫻招不是它的主人,也沒膽去觸碰它頭上之火,只能屏住呼吸迅速後退。
幸好那頭赤炎獸性子十分傲嬌,見得不到愛撫,也不糾纏,威風凜凜地甩了甩尾巴就在原地趴伏下來,將自己腦袋在前腿上蹭了蹭。
為避免其余幾頭赤炎獸有樣學樣,櫻招踮起腳尖迅速自它們面前瞬行而過。眼看著峽谷中令人膽寒的火光被她越拋越遠,才終於慢下腳步。
她的鞋底沾上了不少焦黑印記,在許久未有人踏足的山道上留下了一串明顯的腳印,額頭上也被山壁過高的溫度炙烤出了一層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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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自己施了一道除塵咒,將鞋底焦黑的印記洗乾淨,便繼續往裡走。
被黑暗包裹的山道只有一顆小小的凝光球上下漂浮,在狹長的空間內辟出一道光源,片刻之後又被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黑親蝕。
堅硬的岩道上墜著一顆又一顆碎石子,被鞋底碾過,發出尖銳的回響。
沉穩的心跳隨著看不到盡頭的山道漸漸散亂,櫻招往身後看了看,驀地感到一絲緊張。
凝滯的空氣突然開始流動,風聲呼嘯間,有什麽物體正在逼近。她皺了皺鼻子,聞到了一絲熟悉的魔氣。
帶著清新木香的魔氣。
是斬蒼!
他怎會親自過來?!
這谷中究竟有什麽東西值得他這般重視?還是說……他發現她暗自收集了他的魔氣?
一連串的疑問在櫻招腦海中閃過,尋不到答案,也無處可逃。恰好眼角瞥見岩壁上有一處凹陷便於躲藏,她當機立斷掐滅凝光球,一矮身便鑽了進去。
化不開的黑暗重新漫過來,櫻招抽出一遝隱身符胡亂往身上一貼,縮住身子捂住口鼻,憋著氣不安地等待著斬蒼經過。
看不見她看不見她!
心中如此默念著,狹長山洞裡的魔氣果然在頃刻間便奔湧而過,未有絲毫停留。
太好了!他沒注意到她!
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還未來得及平複呼吸,胳膊肘卻突然被一只大手握緊。
怎麽會?!
脖子上汗毛直豎,一聲驚呼從她喉頭滾出,接著一股大力拉著她往外直拽。後腰處貼過來一只手將她托住,她整個身子竟這樣硬生生被人抄出了岩洞。
踉踉蹌蹌地及地站穩,櫻招抬起頭,還未完全適應黑暗的眼睛只能看到一道高大的暗影抵在她身前。
原本就凌厲的氣息在幽閉的空間內更是像猝了毒一般危險,修士的本能令她腦子嗡嗡作響,知道不能就此束手就擒,不然被絞殺在此,師門都沒法替她收屍。
未被擒住的那只手蓄起靈力喚出飛刃,尖銳的劍氣附著在無形無質的飛刃之上,瞬間化作道道金光,自男子身後騰起,沒有絲毫停留,爭先恐後地朝著他的後背刺過來。
卻在逼近他的瞬間,被一道看不見的魔氣阻絕,再也不能前進一寸。
堵在她身前的魔尊只抬了一下手,懸浮在半空中的金色飛刃便打著旋釘入了堅硬的岩壁中。
那些閃著金光的細密飛刃將狹小的空間照亮,一張背著光的臉朦朧地在櫻招眼前浮現。他沒有如同戰將選拔當日那樣束起玉冠,而是將黑發束在腦後,深邃而立體的面容在光影的切割下有種雕刻般的美感。
雖說大難臨頭還要欣賞敵手的皮相實在是不該,但此時此刻似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的手腕被越捉越緊,即使靈氣在周圍流動得再不甘心,最佳進攻時機一旦錯過,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現在就正在被斬蒼宰割。
魔尊冰冷的眼神像刀刃滑過她的臉,又滑向她的脖子,像是要穿透她的身體。
珍稀的清新木香被擠壓在二人周圍,霸道地往櫻招鼻孔裡鑽。可是她的後背正抵在岩壁上,已是退無可退。
腳踩在石子上發出微微戰栗的聲響,櫻招看到他突然將手腕一翻,接連將貼在她身上的幾道隱身符摘下。
他的眼神終於在她臉上聚焦。
屬於女子細嫩的脖頸上立著名為恐懼的寒毛。呼吸都亂了,卻還強自鎮定著與他對視。
“本尊還當你膽子有多大,原來你也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