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滿足的跳下馬車,挪開按在簾子上的手。
車廂最外頭掛的車簾猛地垂下,來回擺動的瞬間,喬建山的脖頸終於竄出一條血蛇,正撞在簾子上,開出大片的紅色花痕。
“啊……”迷迷瞪瞪醒來的喬大寶睜開眼就看到了這一幕,嚇得尿了一褲襠。
他一邊嚎叫,一邊拖着軟無力的下半身往外逃。
結果剛逃出馬車,就看到了拿着利刃微笑的車伕。
一穿,一拔。
利刃依舊乾淨無暇,喬大寶卻捂着脖頸,緩緩地倒了下去。
清平郡王府。
喬連連正在忙忙碌碌的炸糖糕。
因爲大閨女說將軍府上的筵席喫不飽,小閨女也眨巴着眼睛說餓了。
縱使身子有一絲疲累,喬連連還是強撐着去和面炸糖糕。
這是一種老式傳統小喫。
面是燙面,也就是拿開水和面,剛開始用筷子攪合,等溫度差不多了再拿手糅成面糰。
這樣燙出來的面軟嫩可口,最適合給小孩子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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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糖糕,餡料自然就是白糖了。
如果想喫流心的,就直接灑上小半勺白糖,包包子那樣裹起來,再揉成小圓球,捏扁了就可以下油鍋了。
炸出來趁熱喫,外皮焦香,內裏軟甜,還有流動的液體糖心,特別好喫。
如果不想喫流心的,可以在白糖里加一小撮面粉,這樣炸出來就是固體餡兒,別有一番風味。
這兩個孩子裏,虞非鵲喜歡喫流心的,虞非歌喜歡喫固體餡的,喬連連爲了都照顧到,兩種餡料各做了一半。
油炸的小糖糕剛出鍋,李春花就端着一盤送了過來。
兩個孩子歡欣鼓舞,高興的撲過去,抓住自己喜歡餡兒就開始喫。
“慢點,別燙着了嘴。”喬連連叮囑。
虞非鵲點點頭。
她跟歌兒都是大家閨秀,便是再着急,動作也一直斯文有禮,不可能像豬搶食那般魯莽。
要說家裏唯一喫飯像豬的,便只有顧樓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在邊疆過得怎麼樣了,喫得好不好,想不想娘做的糕點。
喬連連仰起頭,望向北方,長長地嘆了口氣。
兒行千里母擔憂,只要顧樓一日在外頭,她的心就永遠放不回肚子裏。
便在此時,絳椿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夫人。”他臉色很難看。
喬連連站直了身子,“怎麼了?怎麼表情如此難堪,發生什麼事了?是雲舒出事了?”
這話說的,還在喫糖糕的兩個孩子齊刷刷扭過頭。
“不是。”絳椿從牙縫裏憋出兩個字。
哦,不是就好。
孩子們繼續扭頭愉快的啃起了糖糕。
“是夫人您的父親和兄長……”絳椿壓低了聲音,不想影響兩個小公主的胃口,“被趙家的人……殺了。”
趙家的人殺了喬家父子。
聽說那父子倆都是被洞穿了喉嚨,一招斃命,連聲求饒都沒喊出來。
當天夜晚,喬連連做夢了。
夢裏,喬建山帶着喬大寶,喉嚨裏還滴着血,艱難的朝着她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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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個伸着手,絕望的喊着,“閨女,閨女。”
一個伸着舌頭,艱難的叫着,“妹妹,妹妹。”
喬連連驚恐的後退,卻怎麼都拔不動腿,身子像被定在原地似的。
慢慢的,兩個人越靠越近。
突然,喬建山撲倒她臉跟前,猙獰着大吼,“你說要送我回顧家村,你說要保護我的,你個騙子!”
喬連連猛地坐起身,冷汗涔涔,氣喘吁吁。
李春花在她旁邊垂着腦袋,聽到動靜猛地驚醒,“連連,你是做噩夢了吧。”